华族在原本沙俄人的伊尔库茨克据点扩建北海城,欧宗安第九军的司令部便位于城内。
此时,一股诡异且压抑的氛围如浓稠的迷雾,肆意弥漫开来。司令部的灯光昏黄黯淡,将众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映在冰冷的墙壁上,更添几分凝重。
“军长,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您想想,这两年来一直都是中路和南路战事不断,打得热火朝天,可咱们北线战场却如死寂一般,已经沉寂太久了。再这么持续下去,恐怕总司都快要把咱们第九军给遗忘到角落里去了。”参谋长谢宇豪满脸堆笑,语气温和地劝慰着欧宗安。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欠身,眼神中满是诚恳。欧宗安此刻的脸色却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生气的并非是这场胜利本身,而是孙传忠那以下克上的行径,竟然妄图用一场小小的胜利来挟制第九军的整体部署。
“孙传忠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反骨仔!不过是拿下了对方一个小小的据点,就开始狮子大开口。你瞧瞧他提的那些要求,不仅要把突击队扩充一倍,还要求咱们全军配合他行动,真当这第九军是他能随意摆弄的吗?”欧宗安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都被震得跳动起来。
“我第九军的防区广袤无垠,宽达数干公里,防线漫长,兵力分散。想要调动军队,谈何容易?岂是他孙传忠一句话就能办到的!”欧宗安嘴里不停地低声咒骂着,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看似愤怒的表象之下,实则暗藏着别样的心思。
副司令覃叔庆这时向前走了一步,神色沉稳,不紧不慢地说道:“军长,依我看,这其实是一个绝佳的契机。咱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战线大胆地推进到鄂毕河流域。剑河防线咱们已经苦心巩固了好几年时间,如今防御稳固,将士们也都训练有素,是时候该挪动一下,向外拓展了。”
覃叔庆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墙上巨大的军事地图,在鄂毕河流域的位置重重地点了点。
欧宗安的目光缓缓扫过军部的几位高层,看穿了几人的心思,声音低沉地问道:“这么说,你们都赞同孙传忠的计划喽?”
训导主任岳德正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笑道:“军长,其实您心里也早就想打这一仗了,不是吗?何必再故作犹豫呢。”欧宗安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那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被戳穿而感到尴尬。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说说看,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
“军长,不管我们最终如何决策,首先都必须跟总参进行充分的沟通。咱们想要在北线大力推进,可中线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牵制住敌人。毕竟,鄂毕河上游如今还牢牢掌控在沙俄人的手中呢。”副军长覃叔庆神色严肃,提出了一个极为现实且关键的问题。
众人听闻,皆是微微点头。确实,鄂毕河上游被沙俄占据,此时若要在北线突进至鄂毕河,必然会面临来自上游沙俄军队的凶猛攻击。除非能有人在鄂毕河上游成功牵制住沙俄人,否则,沙俄人随时可以顺着水流,以极快的速度顺流而下,对进攻鄂毕河下游的军队发动突袭。
这可比护卫军从陆地上进行支援要迅速得多。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北境地区还没有铺设铁路,而短时间内,华族也并不打算在这片冻士之上大兴士木修建铁路。
如此一来,掌握着水路交通优势的沙俄人,在军事战略上显然占据着一定的主动权。鄂毕河上游的新西伯利亚、巴尔瑙尔以及托木斯克,这三座城市都是沙俄重兵防守的军事要塞,城高墙厚,驻扎着大量的军队和先进的武器装备,随时都能够抽调大批兵马,顺着鄂毕河浩浩荡荡地顺流而下。
难道真的要在鄂毕河下游组织一场规模空前的大规模会战吗?通过那一条条纤细却承载着重要信息的电报线路,北线的作战情况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总司。
此时,董良正外出南巡,尚未归来。赵烈文接到军报后,眉头紧锁,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巨大的军事地图,久久未曾移开。那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城市据点,此刻在他眼中都仿佛是一场宏大棋局中的棋子,每一步都关乎着战争的胜负与国家的安危。
随后,他匆匆找来通信官,语气沉稳而坚定地吩咐道:“立即发电给西北的林文察将军。告知他,北线第九军已经成功拿下剑河西岸的关键据点,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绝佳的突破口,以此展开围城打援战术,进一步扩大北线的胜利成果,将战线顺利推进到西西伯利亚平原,从而对沙俄的乌拉尔山脉形成强大的威慑。询问他,是否能够在中线调集足够的兵力,牵制住沙俄三大要塞的兵力?军情十万火急,请他尽快回复。”
赵烈文在电报中,虽然用的全都是询问的语气,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和使命感。西北战区的总指挥是林文察,欧宗安的第九军虽然负责北线战场,但依旧受到西北战区的辖制。在这场关乎全局的军事决策中,林文察的态度和意见至关重要,此事无论如何也绕不开他。
通信官刚刚转身离去,一名军官便带着一个穿着长衫的圆脸官员匆匆走了进来。赵烈文见状,赶忙收起脸上的严肃神情,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快步迎了上去。
“左大人,您可算是来了!刚巧碰上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正需要您来帮着拿拿主意呢。”赵烈文像是一个晚辈一般,满脸恭敬地说道。
这位被称作左大人的,正是左季高。他回京之后暂时担任总司副总司令,也算是补上了康老八离开之后留下的空缺。
如今的华族中枢,军方正缺乏强有力的官员坐镇,以稳定军心、统筹全局。左季高出身总督,在西北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军事和政治经验,又曾担任过副总参谋长,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足以代替董良跟康老八,坐镇中枢,指挥各方。
“什么事情啊,惠甫,你就自己拿主意吧。实在不行,就直接上报给元首嘛。你也知道,我的休假可还没结束呢。”左季高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想要置身事外的意思。
他本就不是一个能够闲得住的人,回京这段时间,他如同一只勤劳的蜜蜂,四处奔波忙碌。工业区里,他仔细观察着各类先进的生产设备和工艺流程,与工人们亲切交谈,了解生产中的问题和困难;研究院中,他虚心向科研人员请教各种前沿的科学技术和研究成果,对国家的科技发展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他在西北多年,一心扑在边疆事务上,却没想到后方在这几年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发展到了如此令人惊叹的程度。
这一回来,他甚至感觉自己都快要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与这个快速发展的世界脱节了。
“是西北的事情,您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啊。欧宗安那里取得了一场胜利,他准备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将北线的战场继续向前推进,争取一举控制鄂毕河下游地区。但是您也清楚沙俄的东方三镇,那可是三颗扎在咱们心头的尖刺啊。这三根刺不拔掉,我们在北线的推进或许相对容易,但想要在新占领的地区站稳脚跟,可就难如登天了。”
赵烈文神色凝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向左季高讲述了一遍。
左季高听闻,顿时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了忧虑的神情。他在西北多年,也曾长时间主管西北战区,对那里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每一处山川地形、每一座城市要塞,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赵烈文所说的沙俄东方三镇,便是指新西伯利亚、巴尔瑙尔、托木斯克这三座戒备森严的军事要塞。左季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当初我们占领三镇的时候,要是能再咬咬牙,坚持不撤走就好了。只可惜啊,当时我们的补给实在是跟不上,后勤保障困难重重。三镇终究还是要被沙俄人抢回去,与其在那里损兵折将,做无谓的牺牲,倒不如主动放弃,保存实力。唉,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左帅。当时的形势所迫,我们也是无奈之举。不过,您觉得欧宗安的这个计划到底可行吗?”赵烈文一边说着,一边将欧宗安提出的作战计划,从战略目标到具体的战术安排,都向左季高进行了详细的阐述。
“他们打算在鄂毕河下游选一处地方建立要塞,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啊!你要知道,那里的夏季极为短暂,不过三个月时间。哪怕草原军团能够成功将三镇的兵力给牵制住,他们也无法完全安心地建造要塞。而且,这座要塞建成之后,补给又该如何获取呢?除了鄂毕河这条水路之外,在这片广袤的冻士上,根本没有更加高效的运输途径。”
左季高一边分析,一边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指出其中的关键问题和潜在风险。原来,欧宗安的计划是,利用突击队成功占领的这座核心据点,一举突破沙俄人在北线精心构建的防线,然后顺势控制鄂毕河的中下游地区。
不过,为了防范上游三镇沙俄人的疯狂反击,还需要在上游面向三镇的一侧,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建立一座坚固的要塞,以此来阻挡沙俄人从水路杀过来。
然而,他们却似乎忽视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座新建的要塞,在如此恶劣的环境和艰难的条件下,该如何维持其正常的运转和防御功能呢?
“左帅,您的担忧确实有道理。但是,沙俄人能够维持三镇的正常运作和军事防御,咱们维持一座要塞,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吧?如果我们尽可能地为这座要塞补充重武器,增强其防御火力,这样或许就可以减少守备的人数。如此一来,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补给的困难程度。”赵烈文据理力争,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他的内心其实是倾向于欧宗安的这个计划的,他认为只要能够克服困难,这将是一次扩大战果、提升华族战略地位的绝佳机会。
“我跟你说吧,林文察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左季高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笃定。
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林文察的态度和反应,对于这位西北战区的总指挥,他有着深刻的了解和认识。在他看来,林文察必然会从整个西北战区的战略布局和实际情况出发,对这个计划提出诸多质疑和反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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