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谨此刻批着折子,想起陆煜给他下达的任务——和谢应之不分离三米,每天两个时辰,共五天。
他头疼得紧,扶着头叹息。
“叫谢应之来。”池谨对岑朽吩咐道。
岑朽支支吾吾,垂下头,“陛下,贵妃娘娘身体不适,难以侍君。”
“嗯?当真?太医看过了吗?”
不过睡了一觉而已,她什么时候身子变得这么弱了。
“正是太医令前来告知的。”
“这样啊,那你叫陆煜进宫。”
他头更疼了,一边是任务急切,一边是生病,这叫他怎么办才好。
没过多久,岑朽就回来了,“陛下……国师大人他说,他夫人生病了……来不了皇宫。”
……
这两人成心逗他是吧。
“那宣云妃。”
岑朽心里憋屈,耐着性子,“云妃娘娘也生病了……”
“她又怎么了?”池对云柃的状况是知晓几分的,毕竟食言让人很难受,“算了,由着她去。”
“你随朕去见见秋贵妃,哦对了,下一道旨,给谢应之改号软。”
岑朽跟在池谨身后,他的主子的背影就是好看,半夜都能被当成鬼。
来到昔日的东离轩,那池塘还是如初般的清澈,步入正殿一步,便被先前替代小玲的那个侍女给拦下。
“陛下,娘娘感染了风寒,娘娘心善,怕传染给您,您还是莫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好心。”
那婢女不卑不亢,看起来很是死板,一言一行却机灵得多。
“无妨,我知应之心系朕,朕也很是想念她。”池谨的那两根辫子还未解开,在这人俊俏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野性。
夜色已深,池谨就这么干站在房门前,那婢女抹起一丝微笑,“陛下莫要为难奴婢了。”
池谨无言地望着她,他们就这么一直对视着,见那婢女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他叹气,“也罢,贵妃安心修养吧。”
待池谨走后,那侍女还松了口气,朝屋内走了去。
“谁?”谢应之循声而去,一个脑袋从窗外探进来,鬼鬼祟祟。
“贵妃?”
谢应之只觉得自己胸口一口气差点吐不出来,灵秀她能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吗!
灵秀翻窗进来,稳稳地落地,“应之,外面怎么回事?”
谢应之:“什么怎么回事?”
“外面的侍卫怎么不让我进来呢?”
谢应之哑口无言,笑着说:“……她们怎么说的?”
“她们居然说要向你通告,我才能进来。”
“这很正常。”
“可是我不进来你怎么会知道,你不知道,我就进不来,所以—”
“所以……你就翻墙进来?”
谢应之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骚乱的声音,侍女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娘!有刺客!您没事吧?”
谢应之默不作声地望着眼前的“刺客”,头疼地捂住脑袋,“我没事。”
灵秀即便站着,也有一种强者的压迫感,谢应之开口道:“你轻功如何?”
灵秀愣了下,半响,点了点头,“尚可。”
“好,那你带上我,跟着池谨。”
不知道为什么,灵秀在听到池谨名字的时候,原本嬉笑的脸上染上了红晕。
“怎么了?”谢应之询问道。
谢应之才懒得猜她在想什么,搭上她伸来的手,被她揽入怀里。
“没什么,我带你跟上池谨吧。”灵秀不露痕迹地勾了勾嘴角,她堂堂祭司竟和后宫妃嫔做这种事,想想都激动。
很快,灵秀就带着谢应之,避开了外面的侍卫,轻巧地跃上殿外的走廊。
谢应之被灵秀搂在怀里,灵秀在那身夜行衣外穿了一身黑色披风,将她整个人都裹在其中。
谢应之低声道:“能跟上吗?”
“自然能。”灵秀回她的语气中,甚至有那么一点点骄傲。
还是个不太稳重的性子,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温柔,月色下,这张脸也显得秀丽。
“啊……疼啊……”腰上突然收紧的手忍不住让谢应之低呼出声。
灵秀身形一顿,她要忙着跟上池谨,又不能被发现。而谢应之这一声让她脚下一滑,脸色也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闭嘴。”她晃着脑袋,要将所有烦人的声音抛出去。
下一刻,怀里的人颤了一下,急慌慌的双手搂上她的脖颈,“你……你做什么?我差点掉下去……”
“你……还不将手松开一些?”
然而灵秀的双手一放开,谢应之就扒拉在她身上摇摇欲坠,吓得谢应之赶紧缠紧了她的身体。
她是不是个榆木脑袋啊!
“好了,知道了。”灵秀背出了一层冷汗,谢应之在她怀里就跟八爪鱼似的,一双手抓就算了,腿还勾在她腰上。
“灵秀,你是木头吗?快抱着我啊……我没力气了,快掉下去了!”
灵秀无辜地看着谢应之,双手环紧了她的腰,“你别乱动。”
“陛下呢?你跟丢了?!”
“自然没有,池谨往披香殿去了,不能被他发现,我就没进去。”
“披香殿?”谢应之微微一怔,低头看去。
披香殿……是江衾生前所居住的宫殿,他去那里干嘛?
“放我下来吧,还抱着做什么?”灵秀的手一直在她腰间,也不是不舒服,就是很奇怪。
“陛下内力深厚,娘娘若离了我,恐怕要被他发现。”
谢应之睁大双眼看着灵秀,池谨他是神仙吗?隔那么远,他还能发现自己在这?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灵秀心中一沉,刚才过于玩笑,一时间没藏住自己和谢应之的气息,被池谨给发现了。
身后的破空之声传来,灵秀紧皱着眉头,将披风掩盖住谢应之。
“敢跟踪我?谁派你来的?”池谨坐在树梢之上,另一只手威胁似的把玩着短剑。
想不到,自己与池谨这么多年没见,池谨倒成了猴子,都会爬树了。
“我是灵秀啊,池老兄。”
池谨上下扫了她一眼,轻嗤一声,“这么多年你倒是变了许多,偷家偷到朕家了是吧。”
夜色浓重,池谨离她又不远,不高不低的吟声从她怀里发出。
“什么声音?”池谨微微一愣,说着便要上前一步。
灵秀哪能让他近身,连忙后退一步,“我肚子饿了,它响你知道吧。”
“你躲朕做什么?”池谨话音刚落,身影一晃,便直逼她怀里的那人。
然而灵秀剧烈的动作惊动了怀中那人,攀着她脖颈的手露出了披风,白嫩的手腕晃过池谨的双眼。
池谨神色一变,惊讶地看着灵秀,“你怀里是个人?”
私会?池谨脑海中想过很多猜测,可干嘛要藏起来,不会是自己坏了灵秀的好事吧?
灵秀急忙否认,“哈?不是—”
“我懂!”眼前人说话磕磕绊绊,但池谨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前在冷宫,谁情情爱爱都是朕把风!”
“不过……”池谨话锋一转,“宫里的人你随便偷,你去帮我从宫外偷个人来。”
“什,什么?”灵秀以为池谨应该是霸道皇帝,而不是傻子,正大光明地说这种话。
两人都是少年心气,一人打,一人退。来来回回,渐渐的,灵秀也从一味的躲避变成了偶尔同池谨过上几招。
饶是这样,也会分神去看看怀里的那人怎么样了。她的小动作自然躲不开池谨的眼睛,他甚至有些好奇。
这小郎君也真会憋。
池谨身形一转,下一剑,竟然直直朝着灵秀怀里刺去,情况紧急,她居然想用自己的背部来挡。
肩头一沉,等灵秀真正意识到池谨的意图后,已经晚了。她怀中骤然一空,“池谨!你怎么玩阴的!”
“什么样的男子,我看看—”
灵秀心道不妙,“应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池谨愣了下,“应之?”
池谨呆了一会,反应过来后急忙掩盖住怀中人的面容。
还真是谢应之!
池谨的眸子幽深得看不见底,怀里人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着,双眼紧闭,不安的睫毛颤抖着。
池谨转过头,盯着远处的灵秀,“你偷家就算了,你偷朕的女人做什么?!朕都没偷应之,你竟然敢偷?”
灵秀对他翻了个白眼,“谁偷她了?给我。”
“什么给你?应之是朕的,你怎么敢偷她,大半夜跟踪朕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
池谨跳下屋檐,那侍女大惊道:“陛下?你这是做什么!娘娘都说了不见您,你怎么能强行进入呢!”
池谨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将她猛地推在地面,踢门而入,“宣太医!”
他将披风掀开,女孩体温异常的发热,嘴唇已有开始发紫现象,他以为谢应之是故意躲着他,现在看来还真是错怪了她。
见太医那么久没来,池谨紧握着谢应之的手,隐忍着,“混账软软,你中毒了都不知道吱声,混账,朕恨死你了。”
灵秀追他才追到房门,就看见地上有个女子被摔得出了声,她连忙进屋。
“灵秀!快来帮朕看看……看看软软是不是中毒了?”池谨焦急得手快掐出血来,“你要是不行就叫太医,快点啊!”
灵秀第一次见池谨这般慌张,坐在床上帮谢应之诊脉,她的脸上先是疑惑,最后变成了惊喜。
“怎么?笑什么?严重吗?”
池谨接二连三的问题让灵秀失去了头绪,她刚张嘴,却又安静地闭上了。
“去你大爷的!你有话就说!谢应之要是死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朕去死!”
灵秀摇了摇头,“没有解药,这是白鼎的剧毒。”
“白鼎?”池谨紧紧将谢应之靠在怀里,女孩的额头也冒出冷汗,她轻轻地睁开眼。
“阿谨……”谢应之虚弱地叫着池谨的名字,下一秒难受地咳嗽,“咳咳咳……”
滚烫的液体流到谢应之的衣服上,素净的白衣被血染红了,池谨慌忙从怀里拿出帕子去擦她的嘴角。
“软软乖,闭眼好不好?太医一会儿就到了,没事的没事的,乖。”池谨抱着谢应之的手颤抖着,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怕血怕死的人,但这一刻,他慌了神。
没过多久,太医终于来了。来者是楠沉医术最精的太医,池谨小时候在冷宫多亏了他才活得这么健康,所以一直很是信赖他。
一番动作后,那太医的神色也通灵秀一般无二,同样摇摇头,“陛下,贵妃娘娘所中之毒乃是外族毒种,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谢应之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她望不清池谨的模样,她想伸手碰碰池谨的脸,“阿谨……心口好疼……”
池谨抓住她的手,压住怒气,“没事的软软,听话。”
他转头看望那太医,“此毒无解吗?”
老者跪在地下叹息道:“并不全是,我朝的祭司精通医术,但这些年祭司大人并未露面,陛下想找他恐怕也是……”
祭司,陆煜跟他说过的,灵秀就是祭司。连灵秀都没法的毒……不会的,他的软软不会有事的。
“朕知道,除了她呢?”
那太医犹豫的样子,池谨眼神冷淡着,“但说无妨。”
“要说这天下医术最强的医师,除了我朝的那位祭司,还有白鼎的一位男太医……不过,那位太医医术是在祭司大人之上的。老夫有幸见过他枯骨生肉的救治……”
枯骨生肉,也就是将死人救活的医术。池谨先前在古籍上见过,但他这方面知识薄弱,怎么都没学懂。
“那位太医叫什么名字?”
“据臣所知,叫祁风。”
池谨点点头,才想起祁风就是上一世带着病弱男子跑路的那个。
“有办法让软……谢应之续命吗?”
“臣这里有些丹药,暂时能稳住贵妃娘娘的气息,还望陛下尽快找到解药。”
说罢,他从袖中拿出几颗丹药,递给池谨。
池谨接过后,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告退。待那太医走后,他正想将药递到谢应之的嘴里,却被灵秀一手拦下。
“行了,别吃他的,吃我的。”
池谨听话地接过灵秀的药丸,将它递到了谢应之的嘴里,“你也没有办法吗?”
“没,我只能保她活十年。”灵秀无所谓地摇头,将生死说得云淡风轻。
池谨不满地瞥着她,“不用你救,朕会去找祁太医。”
“行,你还嫌弃呢。普通的医师见到这情况,病者第二天就走了,我这还能活十年呢。”
“滚。”池谨目光冷淡地下了逐客令,一双危险的眸子在黑夜中散发着恨意。
“行,我走了,应之不行了你叫我一声。哦,你叫陆煜也行,他也会救,但他肯定救不了几天。”
她还想说,却把池谨那冰冷的目光给瞪回去了,连忙走出屋子。
她望着地下的婢女,啧了一声,蹲下腰给了她一瓶药,“行了,别哭哭啼啼了,这点破伤哭什么?”
灵秀的声音越来越远,谢应之早已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又晕了过去。她的身子开始变得冰冷,同池谨的温度差不多,二人就这么紧抱着。
“我的软软要顺遂,要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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