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梦之境断在了白依依跑出山洞的那一刻。
初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了衍梦断了的一根弦重新连接起来了。
这根弦是“痴”,是痴心的痴。
她收起衍梦看着一身伤的白依依叹息,白依依离开山洞后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伤地连灵力都吸收不了啊?
即使现实中时间只过了几瞬,但她仿佛已经和白依依生活了十几年。虽然当时白依依不知道她的存在,可在她心里已然把白依依当成了朋友。
现在看到白依依连呼吸都是微弱的,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无能为力的心疼。
经过衍梦之境,她也获得了白依依的力量。于是,初一竭力地向白依依运输她的灵力,试图让白依依能恢复些。
“别白费力气了。”她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
“你撑一撑好不好,我带你去见司衍,他就在云来客栈。”初一哽咽。
听到司衍的名字她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只一瞬又迅速灰败下去。
白依依轻轻拂开初一的手开始打坐。
慢慢地初一发现了不对劲,她以为白依依在疗伤,可是隐藏在白依依身上的能量在一点一点快速消逝。
没过多久,她的身前凝结出了一把碧青色的剑。
显而易见,这是她用内丹化成的。她打算用最后一点力量保护司衍。
“你把这个交给司衍。”
剑柄是和煦的微风又像是平静的波澜,剑身是纯洁的绿色,整把剑隐隐散发出一种温和强大的自然之力。
初一一时不明白白依依为何如此相信她,真就不怕她杀人越货吗?
还是白依依其实早就看出她是当年那个女孩子。可即便是,十几年过去了,她怎么笃定自己一定会帮她呢?
初一接过剑时,才发现剑上刚劲锋利地刻有两个字“不悔”。
她还来不及探究这两个字的深意,就听到白依依轻轻开口:“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说完,她的身子就倒在了初一身上,渐渐的有流光开始消散,到最后只有小小的一只幻灵兽躺在她的怀里。
这是初一第一次见到幻灵兽,鹿头狮身,小的单只手便可以托起。她的四肢除了左手好点其他俱惨不忍睹,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更是数不胜数。
白依依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了。
初一不太明白白依依为何要道歉,想要问也再没人能回答她了。
她心里难受极了,仿佛真的失去了一个亲人。
她抱了白依依很久很久,久到蹲在地上的脚发麻了。
她才突然想起,虽然白依依从来不说什么,可她心里一直念着盛瑛山。这也是为何她常常望着远处发呆,为何想要听的曲子是《盼归》……
当下,她就决定了,她要把她送回家。
为了不让白依依的身体受损,初一先用法术把她冰封了起来,然后才妥善的把她和不悔剑放进纳虚袋里。
初一站起身,迎着朝阳走出了山洞。
自从下煞灵渊以来,司衍的心悸就越来越严重。这种感觉就好像把他吊在半空中,不上也不下,极致的恐慌感要似把他吞没一般。越往里走越明显,不多久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傅清明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关心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司衍忍下心悸摇摇头。
他从小五识就比寻常人要灵敏许多,刚开始他以为应当是摄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傅清明等人依旧什么事都没有。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煞灵渊下一定有什么东西牵扯着他的身体,是其他人都没察觉到的。
紧接着,他们就发现了地上的尸体,这是初一杀死的那群人,也是他们初下煞灵渊时袭击他们的人。
司衍仔细地观察着尸体,这群人的脖子上都有相似的剑痕,看神情并无痛苦之意。如若不是被药倒后将其杀死就是凶手以极快的身手迅速解决了他们。
“看,这是什么?”傅清明扒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衣襟,他的胸前有一个蛇形的黑色印记。
司衍扒开他眼前那具尸体,果然也有一样的印记,这是……
这是司家的印记,他偶然在司府管家手臂上看到过,这群人是司家养的死侍……
云落城靠近仙族地界,官宦人家养几个修仙的死侍不足为奇,只是司家上煞灵渊来做什么,若是为了解禁制的人,为何要显得如此隐蔽甚至伤其他人?
这个人是谁?垣恒仙君又是如何得知对方在此地?
傅清明看司衍一副严肃的模样,蹲在他旁边问他:“你认识这个印记吗?”
“不认识。”
“看起来很普通,仿佛是人间的符号。加妄城鱼龙混杂,能请来这种死侍,看来煞灵渊这位应是个厉害人物。”
“嗯。”所以这个人到底是谁,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大师兄,你们快看!”洛芷指着一个从远处走来的斑驳身影说道。
司衍和傅清明站起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初一。
眼前的少女看不出是仙是妖,整个人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的。她的脸上挂了彩,眼里还沁着泪花。原本淡黄色的纱裙染满了血,斑驳成一片。
想起那个闯入司衍屋里的少女,傅清明拍拍司衍的手臂道:“这不会是你扔下煞灵渊的那个女子吧?”
司衍点点头,看着少女走到他跟前。她脸上还带着一丝委屈之意,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难不成是在指控他把她扔下煞灵渊的事情吗,可明明是她先偷袭自己的。司衍正想着,就听她说:“这……这是……要给你的。”
她的声音还颤抖着,司衍还以为她吓怕了,可看到她从袋子里拿出那把碧青色的剑时愣住了。
实在诡异,他感受到了一股丰富的自然力量在向他招手,是一股特别亲近的力量,陌生又熟悉。
司衍不明所以,即便他再蠢也不会突然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的东西。
“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看司衍迟迟不接,洛芷结尾道。
“初一,我叫初一,初一的初一”
“初姑娘,你是认识司衍吗?”洛芷看看司衍,又看看初一问道。
“不……不不认识。”
“是这样的,初姑娘。我们上阳宗有规定无功不受惠,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洛芷解释道。
“是呀,姑娘。你可以自己留着傍身。”傅清明补充道。面前这个少女看起来都自身难保似的,竟然还要送剑给小师弟。
“不是……我的,”初一忍下那股哽咽,尽力说出一几句完整的话:“是你娘的。”
这句话仿佛在司衍脑子里炸开,他没有娘,从出生起就没有娘。
其他人也震惊了,他们知道司衍有个在云落城做官的父亲,母亲却从未听说过,他们都认为她死了,而且在上阳宗这几年里也从没听司衍提起过他母亲。
见司衍不信,她又拿出玉佩给他看。
司衍见她拿出玉佩,才发现自己的那一块不见了,正要斥责。就发现她手中的两块玉佩上杨柳和雪花无缝衔接在一起。
“那她呢?”
“死了。”她的声音带了一点哭腔。
司衍突然笑了,“她早死了。”他红着眼拿过剑架到初一脖子上。
“司衍!”
“小师弟!”
傅清明和洛芷低声喊道,就算这个少女骗他们也要好好说话,不能轻举妄动。
“我最讨厌别人拿这个骗我。”司衍拿着剑向初一走近。
初一的脖子渐渐出现了一条血痕,她好似不痛般继续说道:“我没有骗你,我下来后就遇到了你母亲。我遇到她时,她已经重伤难愈。”
她指着地上的黑衣人,“然后我们又受到了这群人的围追,他们的目的是带走她。我和她奋力杀敌,即使解决了这群人,你母亲她也因失血过多撑不住了。她此前遭受过太多围追堵截了,她……”
听到这番话的众人震惊,到底是谁要捉司衍的母亲?司大将军的儿媳、司大人的妻子竟然也有人觊觎。
司衍拿开剑收好,想起刚才看到的黑色印记,他知道他已经接近真相了。
母亲这个角色从小就跟他没多大关系。在别的孩子向母亲撒娇要吃糖葫芦的时候,他要为一口冷饭被下人欺打。他小时候也曾想过他的母亲,问父亲他总是避而不答,问别人就会换来一声讥笑。
后来他就没时间想了,因为他要为了三餐奔波。
他倒是有父亲,却像没有似的。从来见不到面,偶尔见到了,也只给他一个一瘸一拐的背影。
活着的时候从没带给他什么快乐,死了就随便找个人报丧。很好,好极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呢?都不用他操心,他有什么好遗憾的,还帮他省了许多事,他应该感恩不是吗?可是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般,难受极了。
司衍背过身闭上眼睛:“她有说什么吗?”
“我能和他单独谈谈吗?”初一转向其他人问道。
见司衍明显是相信人家的话的,傅清明等人也不好再听人家的家事。
“所有人!去入口等着。”傅清明说完给了司衍一个眼神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司衍转过身就看到了初一背上一大片的血迹,但他也不关心:“说吧。”
“你母亲她……很爱你。”
“如果你想说这些,就不必了。”
“等一下,”初一走到他面前,“你身上的禁制是她下的。”
“你母亲身份特殊,而作为她的孩子,就是你,当然也会继承她的血脉,她为了保护你封住了你的妖脉,因为妖脉连着灵根,所以你的修为精进不上去,她原先只是想让你做个普通人就好。”
司衍低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你想解禁制我也可以帮你,你母亲已经把方法告诉我了,”初一也不想细说关于衍梦获取别人力量的事,即使衍梦只是复刻而不是掠夺,“但你要想好,一旦禁制解开,你将终身陷入危险之中。当然,你母亲用她内丹化成的剑也会保护你。”
“这把剑你就收着吧,另外这块玉佩……白……你母亲说替她还给你父亲。”说完,初一才想起白依依手上的烈鸟心羽消失了,不过并不要紧。
初一把玉佩递给司衍,“禁制的事?”
“不解了,至少不是现在。”他要回去问他的父亲关于母亲的事,就算他避而不见他也要问清楚。
他不解也是好事,毕竟他尚未有自保的能力。只不过如此一来,他的命运是不是和她连在一块儿了。“那我?”她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一直跟着他。虽然她是得了白依依的恩惠,她也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可她也有自己的使命。
司衍听懂了她的欲言又止,她倒是想,他也不会强求。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留的住的,更何况是人心。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两相权衡之下,初一从纳虚袋里又掏出了一个兔子形状的坠子递给他。
“这是遥知影,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你可拿这个呼唤我,只需要捂热它,然后闭上眼睛就可以了。”这是初叙年小时候送给她的玩意儿,因怕她贪玩不知回家,用来联系她的。
司衍收下坠子,也没有道谢,转身欲走。
“我要去盛瑛山——你母亲的故乡,你要去吗?”她突然问道。
“你……去做什么?”司衍抬眼望她。
“我要带一个朋友回家。”这个朋友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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