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的味道厚重独特,一片烟雾之中,郑砚浓盯着季酌修和徐云知亲密说再见的地方。
他来时车开的飞快。
他定了大堆徐云知爱吃的食材。
他希望这个黄昏过后和徐云知之间再无隔阂。
可现在看来,注定是他单方面的期许。
徐云知当然知道郑砚浓生气了。
他只有在生气时才会当着她的面抽雪茄,明知她鼻子过敏,却用这种幼稚的方法传达警告。
可生气了又怎么样?
徐云知的耐心只维持了三秒,见郑砚浓没说话,便回房间换衣服。
再出来时,郑砚浓坐在沙发上。窗外的暮色逼近,室内跟着昏沉。
“他看起来彬彬有礼,实际上就是个爱抢人东西的野种。”
这是郑砚浓第一次主动和徐云知说起季酌修,哪怕这个人他在高中时就认识。
“所以呢?”
徐云知不以为意,推开客厅的窗,任由午后炎热闯入。她坐在远离郑砚浓的位置上,慵懒地披着霞光。
“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
郑砚浓扔下手里的烟,忽而起身。几步走到徐云知面前,胳膊撑在扶手上,将徐云知限制在沙发和他的臂弯之间。
“徐云知,离他远一点!”
郑砚浓近乎是喊出这一句,声音在蝉鸣的下午沾染怒火。
他本不愿这样。
“所以你觉得他对我有什么企图?还是你觉得我和他已经有了什么?”
徐云知不卑不亢地仰视,头发散开在肩头。脸上的绒毛在耀眼的光下格外显眼,双眸坦荡平静到令郑砚浓心惊。
迎着徐云知探究的质问,郑砚浓缓缓抽回手臂,俯首注视,底气全无。
“如果是毫无根据的猜测,我只能说,无理取闹也得有限度。”
“如果不是,就停止用你的行为逻辑来套用我——”
“我不是你!”
徐云知起身,虽然比郑砚浓矮,却丝毫不怯懦。她拿出手机,翻出照片,举在郑砚浓眼前。
“你单方面的无礼责备,让我特别失望。我不知道你在这么精彩的生活之余,是否检讨过自己。“
徐云知不喜欢争吵,不喜欢质问,更不喜欢冲突,哪怕面对最讨厌的人,还是坚持温和面对。
可今天,她忍不了了。
对郑砚浓心死的同时,因他的自私心里阵阵发凉。
“我无法想象,你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一边在我这里纠缠,一边和另一个女孩子暧昧。”
徐云知的手心滚烫,有什么东西正伴随高温蒸腾消失。
“你想起我,就会用自以为浪漫的方式向我展现你高高在上的好。你想不起,就会继续自以为有趣的玩乐。”
“郑砚浓,”徐云知叫出他的名字,语调之中充满疲惫,周身的愤怒随之消散,“停止你无聊的游戏。”
郑砚浓看着照片,辩解的话说不出一句,纵使他和田晶晶还没有实质关系,可照片里的细节并不能用普通朋友搪塞。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喉间发涩,郑砚浓瞬间处于下风。他不敢去想,为什么徐云知明明知道,却始终隐而不发。
“你去之前。”
不愿再揪着不放,徐云知清楚你来我往的斤斤计较,救不了他俩随时濒临崩塌的感情。
“所以……”
郑砚浓近乎乞求地看着徐云知。
所以她爱答不理,所以她回避亲近,甚至不惜找季酌修气自己。
“你回去吧。”徐云知只想平静地过完这天,“给彼此留点体面。”
郑砚浓宁愿徐云知还在生气,她越是不在意,就让他越慌张。
跑到门口提起食材,郑砚浓挤出一个笑容,“云知,你饿了对吧?我们今天吃火锅。”
连围裙都顾不上,郑砚浓撸起袖子洗菜切菜,厨房里的声响,空气里的香气,都在为苍白的此刻做出弥补。
徐云知靠在厨房门口,眼神越发悲凉。
“我一直不明白,你并不是非我不可,又为什么总会时不时饰演出一派深情。”
郑砚浓停止切菜,侧过身去。徐云知逆着光,明明距他不过咫尺,却仿佛遥不可及。
“直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
白靖棠的话,让徐云知突然醒悟,小孩子都懂用什么方式去吸引别人的注意,更何况是郑砚浓。
“你对我愧疚,你就会来找我。”
不知道多少次有照片发到徐云知手机上,也不清楚营销号里的花边新闻究竟有多少条,从一开始的心痛难耐到现在的麻木不在意,怎么看,都是独自坚持的恶果。
“我身边出现除你之外的人,你就会来找我。”
这就是郑砚浓每次突然靠近的真相,原本徐云知不懂,直到季酌修出现。
“愧疚?”
郑砚浓关掉炉灶,扔了筷子,动作里透着急躁。
“你又凭什么和我谈愧疚。”
鱼在案板上切了一半,剩下的挂在鱼骨上,摇摇欲坠。
“对我和我们家,应该愧疚的难道不是你!”
冲动的话语,让郑砚浓收获一瞬快意,可当他看到徐云知泛红的双眼,他后悔了。
“云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郑砚浓走过去想牵徐云知的手,却被她干脆利落地躲开。
“你走吧。”
徐云知拉开家门,语气强硬。
“你和我,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牵扯,等我做到答应郑家的,就和你两不相欠。”
早就想说了,徐云知以为自己会因此而难过,可实际上并没有。
表明立场后的轻松,前所未有。
“不要再用你幼稚的行为和言谈,来消耗我们之间本就残存无几的感情。”
面对徐云知的坚决,郑砚浓烦扰又无奈。这一次,确实是他搞砸了一切。
不欢而散。
徐云知听着郑砚浓的脚步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亦如两个人的关系早在变故突生的那年就不可能回到从前。
换掉门锁密码,徐云知回到厨房,早就没了胃口,于是将食材一道道装进保鲜盒,整齐收纳进冰箱里。
一切都会过去的,亦如天边云霞,璀璨也好,燃烧也罢,寂静的夜总会到达。
不会有谁一直念念不忘。
夜里,时间被拉长,电视在演,手机在响,徐云知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思绪放空。
面积有限的客厅里,寂寞和孤独是一左一右两道影子,乖巧地蹲守在徐云知身侧。
晚九点,新闻开始,徐云知听到片头,意识到应该去休息。
当她拿起手机,季酌修发来一条语音。
郑砚浓的话,让她对这个人生出些许犹豫,徐云知盯着页面上的红色数字看了又看。
最终,她将语音转化成文字:「云朵老师,你快去听。」
原来是白靖棠。
一想到小朋友,徐云知心里轻松了不少。听什么,小孩儿没直说,徐云知便点开季酌修的朋友圈。
点开最新一条状态,是一首钢琴曲,这首曲子她曾听过,却不知道叫什么。
音符随着琴键高低起伏缓缓流淌,无形却沉重的烦扰,随着温柔的节奏一点点被清除。
一曲作罢,徐云知点了一个赞。
回到聊天页面,徐云知给季酌修回复:棠棠小朋友,我听了,是你弹的吗?真好听。
正在输入的状态显示了很久,最终发来三个字:「你喜欢?」
徐云知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喜欢。」
「下次弹给你听。」
徐云知打了个哈欠,回复了一个好。接着又说:「早起早睡才能身体好。」
又把那首曲子按开听了一次,徐云知缓缓坠入梦乡。
星期天傍晚,一个词条的热度快速攀升:田晶晶无良记者。
徐云知认识这个名字,正是郑砚浓绯闻中的另一位主角。
是不是重名,徐云知不确定,她点进词条看到新闻片段,这才确定就是她。
之所以这个词条在热搜上的排位越来越高,要从两个月之前的一起校园暴力说起。
根据田晶晶的报道,昼城某学校的学生长期经受校园暴力,因此患上重度抑郁。
为此,整个昼城三十多家学校进行了从上至下的一系列清静校园环境的行动。
田晶晶因此热度越来越高,美女记者、才华女记者的人设越来越鲜明,谁知却翻车了。
起因是饱受社会舆论压力的当事人之一,曝出一段田晶晶的语音通话,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有预谋的自导自演,为的就是通过社会舆论,为田晶晶立人设。
假新闻,操控未成年人,自导自演,这三者随便拉出一条,对记者而言就是巨大的打击。
田晶晶之前的热度有多高,现在被反噬的就有多厉害。
为此,姜梓诺专门提着下午茶来找徐云知。
“云知,你相信恶有恶报吗?”
姜梓诺为了上镜好看,坚持控制饮食。但作为被田晶晶抢走机会的人之一,她现在的心情只能用畅快来形容。
“田晶晶仗着家世背景横行无忌,同行们早就看不惯她了,如果不是我还想坚持走这条路,我早就找她算账了。”
徐云知心疼地摸摸姜梓诺的发顶,她也是现在才把当初抢走姜梓诺名额的人对上。
“当时我为了那档法制节目,跑了多少地方,欠了多少人情,”姜梓诺拿起芝士球,狠狠咬了一口,“就差录制,结果被她直接把整个制作班底撬走。”
当初就是因为这件事,姜梓诺从省台回到昼城,气得胃病发作,饱受折磨。
“现在可好了吧?”
姜梓诺说着,拿出手机继续吃瓜。
“活该,真丢记者的脸。”
徐云知把姜梓诺的义愤填膺看在眼里,暂时把田晶晶和郑砚浓的事搁置不提。
如果被这个好闺蜜知道,她可能现在就会提刀去找郑砚浓。
吃饱喝足,姜梓诺拿起运动包要走,“我去健身房加课,希望明天起来不要肿。”
“云知,等我明天做完郑砚浓的专访,就过来和你规划暑期度假计划,姐姐这次一定还能奖金拿到手软。”
徐云知知道,为了这次专访,姜梓诺所在的部门,光是前期宣传费用就投入不少。同时,姜梓诺得到的越多,承受的压力就越多。
“明天等你结束,你来学校找我,我请你吃好的,鱼火锅怎么样?”
“没问题,”姜梓诺势在必得,“女儿,等妈妈明天去接你下班!”
“快走吧你!”
送走姜梓诺,徐云知犹豫再三,还是开车出发去郑砚浓工作室。
撇开他们的矛盾不说,明天的专访一定不能出问题。
当徐云知从家里出发,郑砚浓也匆匆出门,他的目的地是田晶晶家。
郑砚浓来到田晶晶家时,门虚掩着。一推开,血腥味扑鼻。
浴室传出隐隐哭声,郑砚浓走过去。田晶晶坐在浴缸里,一抹红扩散着。
“砚浓……”
面色苍白的田晶晶泣不成声,“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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