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碎玉轩后,苏袅便直接往回。
不用想都能猜到,崔秀必定还在等着看她吃瘪,可真是不好意思,她非但化解了,而且还得了个翡翠镯子,说起来……嗯,今日还多亏了谢沉砚。
他不想着给她喝毒酒的时候,其实真的算得上不错……
苏袅想到九公主谢明月先前的提点,再想到这两次自己伏低做小后在谢沉砚面前果然顺利多了的处境,心中打定主意:以后要再接再厉,继续服软装怂。
等进了尚服局工坊,走到沁芳斋外,苏袅就听到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
听起来是薛青青。
想到她先前送红裙时薛青青幸灾乐祸的模样,苏袅咂了咂舌,连忙加快脚步往里走去,生怕走的慢了看不到薛青青哭的样子。
“唉,别哭了,惠妃是跋扈了些,但……青青你也不该当人家惠妃娘娘的面说人家变得丰腴了。”
负责带薛青青的掌衣姜红无奈劝慰。
苏袅一听,这还有内情,生怕自己进去了被薛青青看到,再不肯说,便暗搓搓停在门口竖起耳朵。
然后她就从姜红言语中差不多还原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先前便是薛青青去替惠妃量体的,今日惠妃的衣裙做好了便让薛青青带人送去。
可问题是,衣裳送过去后,惠妃闲着没事说试一试,这一试,却发现肩背尺寸不够,紧绷在身上十分难受。
惠妃当时就冷了脸,嘲讽薛青青尺寸没量对,让她将衣裳拿回去重做,还要给薛青青的考评打乙上。
惠妃觉得自己衣裳穿不上丢了脸,对薛青青已经够客气了,可薛青青却觉得自己憋屈,毕竟她很确定自己量体的时候没有纰漏。
再一看惠妃的模样,薛青青便恍然大悟道:“那是因为娘娘近日丰腴不少。”
所以先前量好的尺寸不够了,这怪不得她!
旁边,姜红想要打圆场却已经来不及,整个人都傻眼了……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薛青青挨了惠妃一巴掌。
薛青青虽是高门贵女,可惠妃毕竟是四妃之一,且的确是薛青青言语失礼。
就这样,薛青青挨了一巴掌得了个丙,羞愤不堪回到沁芳斋,一进门哇得就哭了……
苏袅听得直乐呵:薛青青还真是会找理由哇,太没脑子了……不像她,如今脑子已经慢慢长出来了!
不愧是我!
听完了八卦,苏袅这才迤迤然走进去,果然,看到她的下一瞬,薛青青的哭声戛然而止。
苏袅则是看都不看她,哼着小曲回到文悦儿身边。
沁芳斋内众人心中都有些诧异,先前虽然没人说,可几个老人都知道柔嫔那边的事,自然能看出来崔典衣是有意让苏袅去讨嫌。
按照柔嫔娘娘近来得宠的气焰和往日的脾性,苏袅肯定要吃挂落,却不料,这位苏二小姐回来后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文悦儿先前不在,此刻看到周围人有些诡异的神情,便满心茫然看向苏袅。
薛青青吸了吸鼻子:“苏袅,你别装了,你也没落什么好吧?”
苏袅哈了声:“看来你知道些什么事啊薛青青?”
崔秀嘴角微抽。
薛青青心知自己失言,咬咬牙不再说话。
苏袅却是故意抬手露出翡翠镯子:“我的确没落好,而是落了个甲上还有个翡翠镯子,啧,瞧瞧这水头,青青,这比你被你娘拿去卖了替你兄长还赌资那支镯子可要好太多啦,听说那个还是你祖母留给你的……”
薛青青还没憋回去的哭腔又出来了,她直接冲苏袅叫道:“我娘没有卖我的镯子,是我自己摔碎了!”
她指着苏袅几乎在哭叫:“别人出事你就高兴,你这样歹毒,总有一天没有好下场的!”
苏袅如今总算是知道了怎么才能真正气到别人,那就是:自己别生气。
她笑眯眯冲薛青青道:“喜欢幸灾乐祸的一般都是不如旁人的,就比如你先前不是还等着看我去送衣裳吃挂落……结果倒霉的是你自己。
而我,顺顺利利、还得了个翡翠镯子,我自己本身已经够高兴了,并不需要靠幸灾乐祸来寻求安慰呢。”
薛青青要气疯了:“苏袅,我跟你拼了……”
旁边的人连忙拉住她:“青青,冷静、你冷静点。”
苏袅在那里悠悠道:“宫里惹事斗殴是要被赶出去的哦,薛青青你想被赶出去吗?”
一句话,薛青青蓦然僵住。
她没再挣扎,狠狠瞪了眼苏袅,转身跑了出去……
旁边,文悦儿小声劝道:“她已经吃瘪了,你又何必再踩两脚,平白让她恨你。”
苏袅哼笑:“吃瘪也是她自找的,她吃瘪了就想拿旁人来撒气,哪儿有那样好的事。”
文悦儿一想好像也是,方才苏袅也没说什么,薛青青自己恼羞成怒就冲过来了。
唉……
因为薛青青这件事,整个沁芳斋都变得格外沉默,等到傍晚散值,众人才长长吁了口气。
用完晚膳散完步消食,苏袅长长伸了个懒腰,正觉惬意无比,却猛不防看到谢沉砚带着近侍站在前方小路上。
白日里才得了人家帮助,苏袅倒没那么快翻脸不认人,只得上前见礼:“大殿下怎么在这里?”
谢沉砚语调淡淡:“有人欠我条鱼,只是好像没打算还。”
苏袅睁大眼无比诧异:“这还不到一日,殿下竟这般着急吗?”
谢沉砚移开视线:“今日事,今日毕。”
一条鱼当然不着急,可皇长子殿下后半日一想起来这小孔雀用他朝前不用他朝后的模样,便觉忍无可忍。
若是不来找她,怕是今晚又要难以安睡,与其如此,倒不如顺从心意来寻她讨债。
苏袅一见人家都找上门了,到底不好意思推诿耍赖,便悻悻道:“那,不然这会儿去钓鱼?”
一句话,皇长子殿下眼底郁色消失殆尽。
还是白日里碰到谢沉砚的亭子,亭子里邻水的地方放了两把椅子,椅子上铺了厚厚的皮毛,旁边放着小火炉,火炉上煮着茶水。
平璋与相礼两人穿好鱼饵后分别将鱼竿递到自家主子与苏袅手里。
平璋恭敬笑着:“二小姐请。”
表面如常,可没人知道他手心的冷汗……没办法,苏二小姐的鱼钩是他亲手掰直的,二小姐不发现还好,若是发现,倒霉的铁定是他。
好在苏二小姐明显不是心思细腻的性子,接过鱼竿后看也没看直接甩到水里。
谢沉砚紧随其后,苏袅便有些不情愿了:“殿下鱼饵离得这样近,万一鱼都让你钓走了,我怕是钓一夜也钓不着。”
谢沉砚便说:“不论谁钓起来都算数。”
苏袅顿时满意了。
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能文能武的皇长子,钓起鱼来着实是太菜了……
看到浮子动了,不等鱼儿上钩他便猛地提起来,果然空空如也,苏袅忍不住道:“应该再等等,等鱼儿咬钩了再提竿。”
谢沉砚从善如流:“是我心急了。”
过了会儿,苏袅就发现,鱼儿咬钩了谢沉砚都一动不动,急得她恨不得伸手替他提竿……等那人后知后觉提起竿来,果然,鱼和鱼饵都没了。
“你真是……”
苏袅怒其不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浮子半晌都纹丝不动。
可再往后,她就发现,居然连谢沉砚的浮子也没动静了。
苏袅有些不解,莫非这皇宫莲池里就这么点鱼……还是说太冷了的缘故,可这莲池也没结冰啊?
同一时间,在苏袅视线死角,莲池的另一边角落,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撒了一把又一把的鱼食进去。
周围密密麻麻的各色游鱼拥挤……这里有现成的,谁又会去咬那鱼钩上芝麻大点鱼食!
于是,等到天都黑了,苏袅还没还上欠人家的那条鱼。
她拉起鱼竿看了几次,可鱼钩已经在第一次提起时就被平璋掰回去了,愣是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偏偏她先前还给谢沉砚指指点点,如今两人都一无所获,苏袅总觉得有那么些尴尬。
“要不、我们改日再钓?或者我买条鱼送殿下?”
谢沉砚便不咸不淡道:“苏二小姐还真有诚意。”
苏袅被阴阳了一脸,撇撇嘴冷哼一声:“钓就钓,我还不信我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亭子角上挂起了宫灯,照亮这一片地方,小炉子也添了两个,苏袅身上披着谢沉砚的大氅……没感觉冷,只是两只手拿着鱼竿盯着水面,盯着盯着就开始打瞌睡。
在她又一次点着头撞到谢沉砚时,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拿走了鱼竿。
平璋极有眼色,悄无声息上前收走了两副鱼竿。
苏袅惊醒的前一瞬,一只手极轻却极快的点了她睡穴,原本就像瞌睡虫一样脑袋一点一点的,她瞬间沉沉入睡。
谢沉砚将人接进怀里伸手揽住,心中有些无奈。
如今便是想一亲芳泽,都要使全了手段。
倒不是他不想,可真要光明正大将人哄到身边,总要先处理好他这边的事。
那叶家小姐他毫不在意,却不得不顾及旁人口舌,毕竟,若是不处理好,到时被诟病的是这小孔雀。
他从未许过婚约,自然也谈不上退婚,只消将人赶出宫去即可,可近日太后缠绵病榻,不好在这个时候做的太绝。
谢沉砚垂眼看着靠在胸前的小孔雀,心知此举不够磊落,却也知晓克制终究有度,若是不设法排解,怕是会忍不住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不磊落,总好过吓到她……亦或被她厌弃。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住小巧的下巴,渊清玉絜的皇长子变成偷香窃玉的采花贼,轻吻在那柔嫩唇瓣……原想浅尝辄止解解渴,可触及的一瞬便失了分寸。
亭子周围没有任何人影,也不会有人能在此时路过。
飞檐角下,灯笼轻轻晃动映着水波……小火炉旁,几乎融为一体的两道身影宛若交颈鸳鸯。
皇长子用大氅将人裹在怀里,低垂着眼,尝透了小孔雀口齿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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