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哪来的
郭掌柜直接笑了：“一个素菜而已，娘子没出去买过肉吗？”
他没想到这小娘子这么敢要价，三十两！比肉还贵。
沈花开也不恼：“郭掌柜说笑，肉有肉味，芽菜有芽菜的滋味，何况你要是卖肉随便一间肉铺子就能买到，但这芽菜全县就我这独一份。”
郭掌柜皱眉，沈花开最后一句真是说到点上了，来祥云楼吃饭的人，哪个没吃过肉。
可三十两不是个小数目，在乡下，几两银子能娶一个媳妇，三十两在县城也能买一座宅子了。
这点沈花开自然也是知道，这个时代钱很值钱，一百文的购买力是相当可以的。
就算来祥云楼这样的酒楼吃顿饭，四菜一汤也就几百文，能花上一两银子的那都是顶富贵的人家了。
郭掌柜拿了方子还要算上其他配料的成本。
一个芽菜他得卖出多少才能回本。
沈花开不语，她等着郭掌柜自己做决定。
“三十两太多了，十五两，郭某可以自己做主。”
郭掌柜还是决定赌一把。
芽菜这个东西定价不会太高，平常来吃饭的人都会点一份的吧……
沈花开起身：“郭掌柜见谅，刚才我已经言明，我相公急需这钱救命，既然您拿不定主意，那我就去别家转转，刚才我看对面的珍香居生意不错，说不定他们感兴趣呢！”
说完直接转身往外走，郭掌柜站在门口没动，就见沈花开三两步下了楼，她前脚刚踏出门口，郭掌柜叫住了她。
“二十九两成交。”
沈花开拿着银子笑着给郭掌柜吃定心丸：“您别担心，若是这个芽菜赚不回本，等我相公无事了，我再来给您送些别的，我那祖师爷别的能耐没有，对美食最有研究。”
郭掌柜眼睛一亮：“你还有其他吃食？”
沈花开点头：“我有！”
郭掌柜这下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询问沈花开什么时候再带新的吃食过来？
沈花开：“至少要等我相公病好了。”
她不敢说太多，说多错多，既然拿了银子，沈花开赶紧开溜。
郭掌柜捏着方子上下翻看，心里七上八下的，隐隐有些后悔。
这芽菜居然是绿豆泡的，那么大点的豆子泡着泡着就能长出菜了？
他是不是上当了？花二十九两就买这么个东西……
可他后悔也没用，沈花开早拿着银子跑没影了。
郭掌柜决定试一试，让伙计出去买了绿豆回来。
他又拿出那张凉菜方子，正常的加盐醋蒜末就算了，最后还要用菜籽油烧热了浇在花椒和辣椒面上……
这种新奇的做法也是前所未闻。
沈花开揣着银子心脏怦怦的跳。
二十九两虽然钱不多，但再加上她手上的一两，正好是三十两。
她耍无赖一些，正好能要回自己的卖身契。
她心中纠结犹豫，她也是正常人，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女人同情男人倒霉一辈子。
现在是相当于用自己的一生换他裴彦的一条命。
裴彦的命有她值钱吗？
沈花开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是让她直接拿着钱去换卖身契，反正得了钱给不给裴彦治病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另一个却说裴彦要死了，耽误不得现在就应该马上回百草堂让大夫救命。
沈花开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爆炸了，最终拿着钱还是直接去了百草堂。
药房前面的门板已经装一半了。
沈花开赶回来的时候，伙计贴心提醒，后院可以住人只是价钱不低，一晚上要三十文。
这个时候的医馆，穷人病都看不起更别说住在医馆了，有钱人会直接找大夫上门，所以这间小院只有裴彦沈花开和裴霖。
沈花开开门进来，裴霖激动的差点没撞到她，裴彦也明显松了口气。
沈花开挑了挑灯芯，整间屋子变得更亮一些，伸手探了探裴彦的额头，有些发烧。
“吃药了吗？”
裴彦点了点头，瞪着大眼睛看沈花开，委屈极了……
“你能吃饭吗？”
裴霖走过来拿个凳子给沈花开，自己则站在一边：
“大夫说大哥不能吃。”
“那你呢？”
沈花开问他。
“我吃不下。”
沈花开摸了一把他脑袋，出去买了两碗面。
她一碗，裴霖一碗。
吃了饭裴霖主动说去送碗，房间里只剩下沈花开和裴彦。
两人都沉默好一会，心中有许多话，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
“我……”
“花开……”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沈花开看着裴彦等他开口。
裴彦笑了一下：“还是你先说吧。”
他其实想说不要为了他太难为自己，凑不到钱就凑不到吧。
可话到嘴边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毕竟他还那么年轻，他也不想死。
沈花开可没他那么多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拿出钱袋子扔在他身上。
裴彦惊讶的张大了嘴，就连胸口处的疼都忽略了，伸长了脖子，就像极了被人翻过来按到地上的乌龟。
“哪来的？”他问。
下午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想了许多，心底的不甘像一张密不通风的大网，紧裹着他让他窒息。
他不知道该恨谁，恨父亲站错了队，恨裴老小的拖累，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恨害他的人，甚至恨沈花开，若不是她把家里的钱拿走，他活着的机会会更大。
他愤怒又矛盾，一下午的时间心底里的恶念全被放了出来。
他曾以最大恶意的揣测过沈花开。
可他没想到沈花开居然回来了，还带着银子。
“二十九两加上之前挣的一两，足够你治病的了。”
沈花开笑着看他，裴彦也才二十岁，可之前装出来的样子却比裴老爷子还沉稳。
一点都不鲜活。
说实话她有点讨厌他那副：就这样吧，反正我快要死了的样子。
“到底哪来的？”
裴彦急的又问了一遍。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沈花开从哪能弄来这么多钱。
莫不是她把自己卖了？
他上下打量沈花开，十几岁的姑娘，虽然没完全长开，但长得还不错，皮肤很白。
裴彦在京城是见过美人的，在他看来沈花开如今的长相就算卖了她也不值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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