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多话，“人在这了。”
裴旖微微点头，目送素枝离开。
略显残破的院内，屋门紧闭，裴旖示意茴香向前查探一番。
屋门一动，日光从门的缝隙射进来，照亮空中的尘埃颗粒。
“咳咳！”茴香忙退出来，小声道，“郡主...”
“无妨，你在此守着，我去看看她。”
茴香不敢多问，至少不清楚这位远道而来的郡主和一个被废的妃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抬脚进门，素色的金线绣着的缠枝芙蓉栩栩如生，踩在那地面上，有些格格不入。
屋内，潮湿昏暗的厉害。
温璟诏将她贬入冷宫，竟也没留下一个看顾的宫女。
屋内狭小，除了一张木桌梳妆镜和几个凳子，便只剩下一张床了。
裴旖一眼瞧见缩在窄床上的人。脚步声慢慢靠近，躲在被子下的人身子越发抖得厉害，“别过来...别过来...”
“你怕什么？”
“别过来...”
声音闷在被褥之中，四周脏乱不堪，从前在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原来也有这么不堪的一面。
“裴陶苏，你看看我是谁？”
“哈哈哈哈！”笑声狰狞起来，裴陶苏猛地掀起被子，将整张脸都怼到裴旖面前，“来啊！季欢颜我不怕你！”
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
裴陶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吼完之后，气势一减，骤然跌倒在床榻上。
“姑母，我是裴旖呀。”
定睛一看，裴陶苏才终于缓过神来，“你没死？！”
“我没死的事实，姑母看起来很是震惊呢？”裴旖轻扯唇角，“我不仅没死，还换了一个身份，如今已是淮亲郡主了。”
“裴旖，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手段么？”裴旖倏尔一笑，“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很想你。惠山太冷了，我一个人在那里好生孤苦，姐姐，不若你来陪我吧？”
裴陶苏倏然睁大了眼睛，连连往后推，“你滚！你滚！啊啊！你滚啊！别过来，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得你，你别过来！”
院内，茴香忽然听见屋内有人传来惨叫之声，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折磨一般，她想抬脚进去，但转念又想到裴旖的交代，最终还是守在院内。
“哈哈哈哈...狡辩，姐姐，我的佑儿是谁害死的呢？那一场大火烧了这么久，是谁的手笔？还有本宫怎么就好端端的死了？给本宫投毒的人又是谁的手笔？”
裴陶苏双目赤红，光着脚迅速下床，眼看就要冲到外面去，裴旖一个转身伸手扯住她的胳膊，一个旋身将人扯在地上。
“可惜那裴家满门抄斩的时候你没有看见，若不然，你还能感受一下当年我的心情是何等的悲凉。”裴旖半蹲下身，掐住她的下巴，看着她失神的没有焦距的眼睛。
“裴陶苏，这么多年了，你欠本宫的，本宫都要一件件来讨要。”裴旖转身欲走，不知想到什么又停下脚步，“对了，你入宫多年都未有身孕，难道就不觉得可疑吗？”
她背过身，轻笑，“温璟诏是何等人你我再清楚不过了，当年他既然能做出利用魏武侯上位又怕魏武侯功高盖主、纵容其他人污蔑魏武侯一事，就能知道，他对裴家很是忌惮，而你裴陶苏身在后宫却绝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未来的太子，也绝不能是裴家所出。”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故意欺骗自己呢？”裴旖冷笑，“因为温璟诏，你一直都视我为仇敌，真是可笑，你以为没了我，温璟诏就会全心全意的爱你吗？错了，他那样的人，只爱他自己。”
说罢，裴旖转身离开。
这样的裴陶苏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既然这样，她就应该在冷宫里头，为她的所作所为，忏悔一辈子。
裴旖开门出来，见茴香立在不远处的合欢树下，便道，“走吧。”
“是。”
一路从冷宫出来，再未见到之前那几个老妃子。
宫外，莲香正在盘算时间，时间还未到，人便已经出来了。
“这冷宫确实荒芜，咱们还是回宫吧。”
——
半路上。
骄阳烈日，马儿行走一路，顶着骄阳也奔腾不起来了。
正好前头有个山窝，温修衍打了个手势，道，“暂且休整一翻，待落日之后再行出发。”
保存体力，才能抵达前线。
众人扎营生火，哨兵驻守，后勤补粮。
“报——”
军士将哨筒递过来，道，“殿下，这是前线急报！”
出征的消息应该已经到了边疆，这时候前线会有什么急报？除非出了什么大事。温修衍从军士手中接过急报，匆匆展开。
一目十行的看过去，胡人等不住，已经赶在大军支援之前，率先发动了第一轮冲锋，老侯爷亲自率军，想要通过第一仗先行震慑住敌军，为大军的支援拖延时间，没想到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眼下昏迷不醒，几个副将一商量，才传信过来，请求支援。
照此行程，赶往前线至少还需十五日。
应紫啃着个干巴巴的烧饼，瞧见温修衍的脸色不太好，道，“出什么事了？”
知晓不好瞒，温修衍将军报递给他，“应侯爷负伤昏迷，咱们得早做打算。”
“胡人发兵了？”应紫不可置信，接过军报一看，“怎么会这么赶巧？咱们出兵才几天，胡人就赶在这关头出兵，还让我爹受伤了？”
屏退侍卫，温修衍很难不怀疑消息走漏的缘由，“不管是不是巧合，咱们都得派兵支援。”
温修衍生起面前的一小簇干柴，道，“今夜我清点一队轻骑，先赶去前线，你留在这继续带着大军前进。”
“不行！我要带轻骑！”应紫眼神一冷，“老爷子年纪大了又受了伤，你让我一个人在这我如何放心？”
亲情是一种，但绝不可参与决断。
虽说他们早年相识，但陛下忌惮远在边疆的应侯爷，将应紫留在京都已经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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