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奚的提醒使贺双卿想起了一处地方,她边走边说道:【李月容最爱吃桃子,所以特意在王府里建了一片桃林,香云香月平日里最喜欢去那里。】
桃林建在王府东南角,因为偏远,一般下人们是不会去那个地方的,而若是往桃林走,必须经过盛王妃的揽月阁。
盛王妃李月容因为在和盛王斗法,导致揽月阁和盛王书房附近都聚集了大量下人。
几乎王府下人们都在这两处地方。
【你有把握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偷溜过去吗?】祁奚问她。
贺双卿白了一眼,回道:【你当我会隐身术啊,我还能飞过去不成。】
祁奚看了眼天色,给她出主意,【咱们还是不要冒险为好,可以等入夜,深夜无人之时再去查探。】
贺双卿躲在树上,探头看向不远处三五成群的婆子丫鬟们,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香云和她说过的话。
那时香云已经和她十分熟稔,说起王府之事也是头头是道,谈起这片桃林,她好像说过……还有一条近道来着。
她嗖的从树上跳下,转头朝白月湖跑去。
一边跑一边道:【香云跟我说过,白月湖边有一条小路,因为荒废已久,基本上被盛王府的人忽视了,但从那里可以直穿白月湖,直接进入桃林。】
很快便到了香云说的那条小路。
荒草几乎长到了人的小腿处,但仔细辨认下来,还是能隐隐看到有路的痕迹的。
她随手拾起一根木棍,费力的拨开荒草,艰难前行。
天色已近黄昏,时已春深,贺双卿并不觉得燥热,相反越往里去越能感到清凉。
不多时,便两人便看到了那片桃林。
此时正值桃花盛开的时节,远远望去,簇成一片花海,每一朵都娇艳的俏在枝头,笑盈盈的绽放。
【没想到盛王府竟有如此美景。】祁奚感叹。
【李月容虽然恶毒,但审美还是可以的,盛王府的建造在京中也算是能首屈一指的。】
贺双卿意有所指,她笑着说道:【总之比某些人的府邸好太多了。】
祁奚沉默,也不再赞叹王府了,半晌后默默道:【这可是王府,除了皇宫最豪奢的地方,谁人能比?】
这次她没有再搭话,低头弯腰探查起土地来。
桃林已经生长多年,早已过了松土施肥的阶段,脚下虽然是松软的土地,但却是肉眼可见的坚硬。
……没有埋尸的迹象。
她心下叹气。
抬眼望向即将升起的月亮。
突然间,祁奚喊道:【卿卿,你看左前方那棵树!】
她转头看向左前方,慢慢走了过去,【怎么了?】
【这棵树长得比其他树高大。】
贺双卿绕着树转了两圈,圈起手臂丈量树围,此树围比其他树大了半尺,就连花叶都旺盛不少。
不仅如此,她将眼睛放在了左边这片树上,突然发现,不止这一棵,整个这一片都比右边的高大不少。
她呆呆站着,一时间两人沉默不语。
【要不,】她试探性说道,【我去找把铁锹,咱们挖一下试试?】
祁奚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此处远离人烟,刚才他看桃林入口之处,一般人是不会来这里的,就算稍微弄出些响声也不会有人听见。
于是,他道:【也好。】
贺双卿想了想,动身往右边走,她记得香云之前提起过,有些小厮为了方便,会把工具放在林子旁边的小屋中。
她匆匆前行,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小屋。
下人们都有下人们的固定住处,这里平日是值守的小厮居住的地方。
但近日王府众人职责混乱,根本无人愿意主动值夜,这刚好方便了贺双卿偷东西。
她挑了把铁锹,哼哧哼哧开始挖土。
今夜月光格外亮,她顺着桃树周遭开始挖,不多时,一根白骨挖了出来。
【快看!】
她放下铁锹,转身拿起了一个小铲子,小心翼翼的挖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具白骨整整齐齐的出现在月光下。
贺双卿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道:【果然在这里!】
【证人证物如今都有了,这下太后再也没有理由偏袒盛王两人了!】
为了找证据,她们在王府忙活了一整夜,此时天边已经泛起晨光,她匆匆将白骨掩盖,恢复成原貌之后,趁着众人酣睡之际跳墙出府。
……
东盛茶馆,闻宣呆滞的看着眼前这脏兮兮的姑娘,满脸嫌弃,“你这是……在泥地里打了个滚吗?”
贺双卿心下感叹,幸好她戴着帷帽,否则这人还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呢。
她出来得急,正好赶上大臣们下朝,她直接在闻宣回家的路上拦下了他,因此就没来得及换衣服。
对上眼前人调侃的眼神,她语气有些冲:“你不是说要找证据吗?”
“我什么时候……”他愣怔道,突然回过神,激动的问道:“难道……你找到了?”
贺双卿悠闲倒茶,淡淡道:“嗯。”
“在哪里?”闻宣激动难耐,恨不能现在就要见识一番。
她轻轻放下茶盏,对闻宣说道:“大人莫急,我翻遍了盛王府,终于在王府东南角的桃林处挖出了一具骸骨,大人应当禀告皇帝,下令彻查王府。”
闻宣听到这话呆住了,他按下难耐的心,径自坐了下来。
他缓缓道:“彻查王府啊,这事有点难。”
他为了这事已经得罪了太后,如果再在这个节骨眼上搜查王府,他这颗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贺双卿手指悄悄动了动,在脑中对祁奚道:【他好像退缩了。】
祁奚:【不是好像,就是。】
这人惯会贪生怕死,他想了想,对她说道:【换我来。】
贺双卿立马将身体交给他,闻宣只觉得眼前这人突然神情一变,周身充满了威压。
他正诧异,却听眼前人说道:“之前大人说要有证人证物,我这不给你找到了,现在你又想出尔反尔,难道大理寺卿平日就是如此办案的?”
“更何况盛王一旦定罪,大人您就是头一份大功,民间必定对您赞誉彪炳,到时候就算太后想对您做什么,也得先掂量掂量大梁百姓的份量!”
闻宣沉默。
片刻后,他一拍桌子,下定决心:“好,本官这就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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