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看了她一眼，喜笑颜开：“原来是贺姑娘，这可真不巧，您原先常待的雅间订出去了，您若是不嫌弃，三楼还有其他的雅间，不过比不上之前那个舒适，您觉得怎么样？”
他警惕的看着茶馆里剩下的几人，朝她使了个眼色。
贺双卿心领神会，笑道：“也好，烦请您带路。”
到了三楼雅间，刘掌柜给她沏了杯茶，而后开门见山问道：“贺姑娘，您说有什么盛王秘闻给小店？”
贺双卿就喜欢直爽之人，闻言她从怀中掏出几页纸，推到他面前，“不瞒你说，我一个旧友是盛王的贴身侍卫，他那里有不少有关盛王的丑事，此事发生后，我连夜编写成册，今日来是让你看一眼，这些有没有说书的价值。”
刘掌柜细细看了起来。
半盏茶过去，他眉眼舒展，拍案叫好：“贺姑娘，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才华呢，这个生意，本店接了！”
贺双卿心里暗忖，你看的可是首辅亲自书写的话本，她要是有那才华早考状元去了。
“不知您打算怎么卖？”
刘掌柜自诩不是奸商，更何况眼前女子的才华有目共瞩，既然决定合作，那就好好拿出自己的诚心来。
他思索片刻，说道：“本店有三种合作方式，一是，本店花高价彻底买断你的这些书册，二呢，你负责写，我们负责推，所得收益五五分，至于第三种……”
贺双卿扬眉，他说道：“本店先预付你一些款项，待每月收益出来时，本店按四六给你支付后续款。”
说罢他看向对面沉默的姑娘，“姑娘，您想要哪一种？”
贺双卿垂头思索，实则脑子里在和祁奚商量，【他说的哪一种比较划算？】
祁奚道：【每种都有利弊。】
【花高价买断，如果用于一些比较小众的作品来说确实划算，但这是有关皇家秘辛，一旦面世必定会沸沸扬扬，我不建议你考虑这个。】
【第二种和第三种都有一定隐患，他们是需要成本的，但成本属于机密，不可能让你知道，一些手段高明之人会想办法吞你的报酬。】
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但谈合作哪有没有隐患的。
她又不是想当什么大梁首富，一些细枝末节可以不用在意。
但她真正在意的，不是钱的事。
【咱们如此编排盛王，万一上头那两位恼羞成怒，查到咱们头上怎么办？】
茶馆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若是朝廷真的派人来查，顺藤摸瓜直接就把她揪出来了。
祁奚温和的笑了一声，他道：【若是单单只有东盛茶馆，皇上当然要查，可若是全京城，甚至是整个大梁都在谈论谢玉林呢？他们能杀一人，但能杀百人、千人吗？】
对啊，她既然想让盛王彻底身败名裂，担这点儿风险怕什么？
她抬头，对上刘掌柜的眼神，“我选第三种。”
谈完这一家之后，她转头去了京城几家有名的书社，将祁奚另外写的几本也卖了出去。
用的还是预付分成的模式。
祁奚笑道：【这下我可成了你的大财主了，你还不把身体多让我用用？】
贺双卿笑意盈盈的拿着手里刚到手新鲜的银票，说道：【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这些钱是咱俩共有的，日后全部五五分！】
这是她昨天夜里刚和他拟定的约定，首辅的字迹很多学子都认识，所以这些书册都是他口述她誊抄，日后就算真有人查到她身上，也绝不会连累到他。
她想着，杀盛王毕竟是她自己的主意。
还是不要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吧。
祁奚听不到她心里的想法，他看了眼天色，悄悄在集市上听了几耳朵。
对她说道：【这个时候，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宫里去了，走，咱们去找闻宣。】
他猜的没错，宫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梁安帝脸色灰败，全身像是被抽走了气力，瘫在龙椅上，双眼无神的放空。
大太监云枫站在旁边缩着脑袋当个鹌鹑，殿内鸦雀无声。
直到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胆战心惊的望去，太后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她一把揪住梁安帝的衣领，脸上厚厚的粉簌簌往下落，一双浑浊却布满了精光的眸子恶狠狠盯着他。
“玉林怎么了？谣言都传到哀家耳朵里了，你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
梁安帝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太后逆光站着，日光斑驳的照在她身上，像只狰狞的恶鬼。
他突然笑了，声音像是苍老了半辈子，他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母亲，说道：“母后，不是谣言，玉林他，真的死了。”
还是死在了男人身上。
他的嘴角牵起了一丝嘲弄的笑，随后越咧越大，最后竟然狂笑不止。
于莲心惊愕的看着他。
梁安帝的眼神扫过殿内一圈，声音透着荒凉的悲戚：“朕的好儿子，临死给朕一个好大的惊喜呢。”
两行浊泪缓缓流下，“他骄奢淫逸、贪财好色、不学无术，这些朕都知道，可是朕依然对他寄予厚望，妄想某天他突然浪子回头，朕好把这座江山留给他。”
“没想到他竟然给了全天下这么一个惊喜，母后，你出去看看，外头那些贱民如今是怎样嘲讽皇家，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咱们大梁江山，快要到尽头了啊！”
“荒谬！”
于莲心怒不可遏，她冷冷说道：“你身为皇帝，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不敬祖宗的话，先皇要是泉下有知，定不会饶了你！”
她转头对云枫说：“传哀家旨意，但凡造谣皇室的，一律株九族，把盛王的尸体运回盛王府，以半副銮驾厚葬之，钦此！”
云枫为难的看了眼梁安帝，梁安帝阻止：“不可。”
方才的悲痛已全然不见，此时只剩下帝王的冷漠，“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堵得住百姓之心吗？随他们去吧，否则显得咱们皇室没有肚量。”
“至于盛王，尸体先运回王府，吩咐大理寺卿彻查王爷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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