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阻止了，但晋王不听奴婢的啊。”
盼心只穿了个里衣，跪在阴湿冰冷的泥土上，贺惜弱坐在上首，怒火充斥了整个面部。
这里是院子的西南角，平日里一般没有人会来，她特地选在此处，就算这里有再大的声音都不会被旁人听到。
“盼心，这么一件事情你都办不好，本小姐要你还有什么用？”
贺惜弱柔声说着，身子却蹲下来，用手抬起她的头，盯着她慌乱恐惧的眼眸。
她看向瞳孔深处的自己，笑了，慢条斯理地说道：“盼心，你跟了我三年，应该知晓我是一个什么人吧。”
贺惜弱的语气轻柔又温和，可听在盼心耳里却如恶魔般低吟。
她狠狠打了个冷颤。
她跟在贺大小姐身边三年，除却日常的吃穿住行外，还亲眼见证了大小姐的各种手段。
她真正想一个人死的时候，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就像现在这样，整个人变得出乎意料的温柔。
温柔刀，刀刀致命。
盼心见到贺惜弱微笑着朝自己走来，惊恐到浑身震颤，她哐哐磕头。
见血也不停。
“小姐，奴婢知错，您就饶奴婢一命吧，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当差。”
贺惜弱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起一张白纸，走到被另一个丫鬟捧着的水盆边，慢悠悠地将纸泡了进去。
转身面向盼心，说道：“两年前有一个贱丫头想爬我哥的床，被本小姐埋在了未湖旁的亭子下边。”
“我记得，那时你应该也在吧，那个丫头……”
“好像是你的好朋友吧。”
盼心回想起曾经的事，眼前一阵发黑，恐惧流向了她的四肢百骸，她仰头看向贺惜弱，喉咙处生涩酸疼，眼眶肿胀不已，她张了张嘴，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
贺惜弱站在她身前，俯视着她的恐惧。
晚风吹拂过她单薄的身躯，发丝在空气中飞扬，盼心却只觉自己的生命也随之而去。
“我知道，晋王对我没兴趣，当然了，我对他也没兴趣，但是，就算我当不上晋王妃，难道你就能吗？！”
贺惜弱掐着盼心的脸，恶狠狠说道：“你别以为你勾引晋王，本小姐不知道，你当着我的面都敢偷看他，是不是还妄想成为侧妃啊？”
“不，不，奴婢没有。”
贺惜弱冷笑：“没有？你让两个下贱的侍卫看光了我的身子，若不是本小姐机灵，怕是现在全京城都知道贺大小姐名声尽毁了吧！”
说完这句话，她猛地起身，去拿浸泡完的白纸。
盼心眼眸皱缩，惊恐大喊：“冤枉啊小姐，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勾引王爷，也没有……呜呜……”
破碎的声音从湿透的纸背后传来。
但很快的，她便没了呼吸。
湿透的纸张把所有的空隙堵了个严严实实，迅速掠夺了仅剩的空气。
贺惜弱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盼心从方才的拼命挣扎渐渐变成一滩烂泥，软软地扔在地上。
她走上前，用脚碾了碾地上人的脸，白日被晋王羞辱的耻辱终于从她心上赶走。
随后露出畅快的笑容，她对一直沉默不已的丫鬟吩咐：“把这里收拾干净，尸体先放在冰库里，待农桑盛会结束之后扔到湖里喂鱼。”
明后两日庄园会有更多的人游玩，若是让旁人瞧见了晦气的东西，她必定会被父亲痛骂一顿。
……
风轻云淡，微风和煦。
赵子衿上身着瑞草云鹤的浣花锦褙子，下身一袭如意牡丹间色裙，鹅黄披帛旋绕于手臂间，雍容华贵的气质在一众粗布麻衣间显得格格不入。
昨日是农桑盛会的典礼，贺家只有贺天良和贺惜弱出席。
但实际上，这两日才是各行各业三教九流齐聚的日子，赵子衿在贺府无事，特地前来凑热闹。
“夫人，大少爷说他朝中有事，要晚一些来。”丫鬟在她耳边小声道。
赵子衿脸上笑容冲淡了些许，神色冷淡，她道：“天天说忙，也不见他回府处理公事，真忙假忙谁知道呢？”
他们成亲已有五年，前几年贺逸之还对她处处呵护，最近这些日子倒是天天说忙，就连对她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赵子衿转头对丫鬟问道：“之前叫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丫鬟一脸为难，说道：“夫人，您说少爷背着您去花楼，可奴婢特地叫家丁跟了少爷好几天，没见他往花楼去，少爷平日不是去上值就是回府，没有任何女子近身。”
丫鬟小心翼翼觑着赵子衿的脸色，问道：“夫人，您为何认为少爷去花楼了啊？”
赵子衿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而在一处小摊前停了下来，她拿起一支簪花，惊喜的问道：“这是什么花？怎么我在京城内的花坊从来没有见到过？”
小贩热情地回答：“夫人真是好眼力，这是从西域传来的花，叫做曼陀罗，盛开的时候热烈似火，和中原的花相比，美得别有一番特点。”
簪花比不得真花，但就算只是簪花，也美到了赵子衿的心里。
她买下了这支曼陀罗簪花，想着回去后叫府中的花坊也去搜集一些曼陀罗。
丫鬟看着赵子衿一直欣赏手上的簪花，并没有在意她的问题，不死心的再问：“夫人，您是怎么发现少爷去花楼的啊？”
“发现？”赵子衿皱眉看着她，“我只是怀疑。”
她看向丫鬟的脸，对这个从小跟着她的贴身侍婢深信不疑，继续说道：“前几日他回来得晚，袖子上有一根带着香气的长发，咱们府中没人爱用那种香的腻死人的花露。”
“奴婢再让人多盯着少爷些。”
主仆简短的说完话，赵子衿便抬眼往前逛。
到处都是农具，要么是一些种子器具之类的，就算有一些她感兴趣的簪子首饰之类的，做工也都粗糙得很。
逛了会儿，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正想找一处休息的地方，眼前却突然闪过一簇郁郁葱葱。
她惊喜望去，方才那簪花正盛放在她眼前！
卖花处挤满了人，她眼中只有盛开的曼陀罗，不顾丫鬟的劝阻，径直去挤那人群。
“夫人，您慢点，等等奴婢啊。”
“都让让，夫人您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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