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来晚了。”
祁奚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贺双卿听不清他话中的情绪，只是轻轻应了声。
她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口，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清冽气息，他的手臂如铁箍般紧紧环住她，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闷闷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祁奚松开她，低头仔细打量她的脸，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颊，眸色陡然一沉，声音冷得像冰：“是他打的？”
贺双卿还未开口，一旁的祁牧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惶地指着她大喊：“表哥，是这贱人自己主动把脸凑上来的，我没有想打她！”
“闭嘴！”祁奚大步上前，扬手打了他一耳光。
祁牧捂着脸，大吼大叫：“表哥，都是她勾引我的，你要为了这么一个贱人——”
“畜生！”祁奚厉声打断他，目光在地上的杂草乱棍中搜寻，他顺手抄起来一根手臂粗壮的木棍，一棍子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嗷——”
祁牧痛的满地打滚。
祁奚却犹觉不解气，又一棍子打在了那只脏臭的手上。
他冷冰冰道：“这只脏手要是不想要了，我不介意把它给打断。”
祁牧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砰砰砰在地上磕头，“表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表哥你饶了我吧……”
祁奚转头看向贺双卿，平淡的问道：“卿卿，我若是将他打死，你会不会帮我埋尸？”
贺双卿一愣，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她起身，走到祁奚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祁牧，眼神冰冷：“若是真把人打死了，你那三姑母不得把整个京城祁府搞得人仰马翻的，再说了，我的手上可没有沾过人血。”
祁奚挑眉看她。
贺双卿脸不红心不跳，劝道：“借此事将三姑母一家赶出去算了。”
祁奚不想让贺双卿的身上遭受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只说祁牧德行败坏，直接将三姑母一家赶出了府门。
气得三姑母一连几天都在祁府门前破口大骂。
最终还是贺双卿带着祁九威胁了一番才肯作罢。
全然没有在乎祁冉恶毒的眼神。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祁牧被赶出去后，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天天在大街上造谣她和祁奚的名声，虽然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也是恼人得很。
祁奚派祁二，带着一堆小厮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这才使祁牧歇下了搞事的心思。
……
京城的夏天总是晴的晃眼。
青石板在烈日的炙烤下发着暑汗，街边的槐树叶子蔫蔫地耷拉着，巷口的摊贩躲在阴凉处打着瞌睡。
贺双卿在后院的凉亭下午憩，身边一个小丫鬟轻轻打扇，不远处有另一个丫鬟端着青瓷碗轻手轻脚前来。
两个丫鬟是祁奚刚买来专门伺候她的，年纪尚小，做事手忙脚乱的。
尽管小心翼翼，却还是吵醒了她。
“姑娘，您要的冰镇梨汁来了。”
她接过碗，冰凉的触感令她心头一惊，舀了一口放进嘴中，清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她喜道：“今日做的不错。”
小丫鬟顿时笑嘻嘻。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人还未到，她先笑了起来。
祁奚从她身侧经过，带了一股清冽的风，他坐在她面前，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在他深邃的眉眼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只低头斟茶之际，便叫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今日朝中可还好？”
她只是随口一问，祁奚却骤然沉默。
“怎么了？”
她屏退了丫鬟，轻轻问道。
祁奚眉眼间闪过一丝无奈，他道：“皇帝最近……越发多疑了。”
“张公公誊抄书简时有些洇墨，陛下便疑心他心生怨恨，直接拉下去打了三十大板。”
说完此事后，他又想起一事，对她嘱咐道：“晋王最近有异动，你外出时小心一点。”
“晋王？”她疑惑道：“他与我何干？我又不认识他。”
祁奚温柔地望着她，轻声道：“晋王行事无度，又好色成性，我只是有点儿担心罢了。”
贺双卿嘴角一抿，低头轻笑了起来。
她一笑，祁奚便后知后觉地红了耳廓。
“咳咳。”
以手抵唇，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今日下朝时看见的，想着你会喜欢，便买了下来。”
她打开锦盒，里边是一对金镶玉葫芦耳环，金壁上还雕着栩栩如生的梨花。
她一瞧便喜欢上了，“真好看。”
祁奚眼底带笑，看着她戴上了一只，“嗯，果真好看得紧。”
他伸手，想将另一只也给她戴上，祁九却气喘吁吁地跑来，直冲冲跑到凉亭，气儿还没喘匀，就慌张地禀报：“大人，姑娘，贺大小姐来了。”
“她来了你这么急做什么？”
祁九转头看向一脸莫名的贺双卿，说道：“白薇小姐是……”
不用说了，她已经看见了。
贺白薇满脸惊慌失措，浑身上下写着惊恐。
她一转头便和她对上了眼，贺白薇跑到凉亭，冲着贺双卿说：“贺惜弱跑了。”
“跑了？”
祁奚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不可能，浮生散药效猛烈，她不可能清醒的这么快。”
贺白薇摇摇头，道：“浮生散确实厉害，可咱们错估了贺惜弱的心狠程度，我在她逃走之后的攘院里，发现了一大盆血水。”
“她或许是知晓了自己的异样，不惜放血让自己清醒。”
贺双卿心头一凛，想起了往事。
是她的错，她低估了贺惜弱的狠心程度，这姑娘不仅对旁人狠辣，就连自己也下得了手。
小时候为了和她抢一柄花灯，甚至不惜自己跳入水中陷害她。
这样的人，她不该轻视。
片刻后，贺双卿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贺白薇：“贺天……贺尚书怎样了？”
一提起这个贺白薇便觉得头痛。
她捂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原本想着在我爹回府之前就彻底把贺惜弱弄死，到时候给她安个急病的由头，他就算心存怀疑也无从查起。”
“可是如今她这一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强行给她安个猝死的由头，凭我爹那老狐狸的心思，肯定瞒不过去。”
贺双卿想了想，道：“放一把火，找一死尸，烧的面目焦黑，任谁也认不出来。”
办法挺好，贺白薇听后眼前一亮，心中隐秘的计划着。
贺双卿却察觉到了祁奚沉默的表情，心里突然涌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怎么了？”
祁奚迎着二人的目光，缓缓说道：“此事需要周密计划，耗费时日过长，而圣上今早却下旨，宣贺尚书尽早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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