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继续引导道：“若说是别的姑娘，你的确可能犯些错，但你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你，怎么可能对一个食肆掌柜有心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廖远升委屈的一吸鼻涕：“儿子去那间食肆正常吃饭，食肆掌柜主动勾搭儿子，勾搭不成恼羞成怒，不让儿子离开，儿子没办法和她手下的跑堂丫头起了冲突，后来儿子才堪堪逃出来。”
他越说越委屈，仿佛被污言秽语欺负的人是他一样。
平西王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沈烨说：“临王殿下，我的儿子我了解，这就是事实真相。”
沈烨轻笑一声：“令郎这话漏洞百出，平西王爷竟然也信，可见是慈父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我好奇，平西王爷是武将出身，生养的儿子也是会功夫的，竟然在一间小食肆中，让几个跑堂的姑娘拦住，走脱不得，你说是食肆，听着却像是土匪窝。”
“我儿子也算是怜香惜玉的人，他不同姑娘家动手，那被纠缠走脱不得不也正常？”平西王开脱道。
“那平西王爷想来是不知，绘春楼里头有个姑娘，被你儿子暴打一通，奄奄一息吧？”
这件事平西王是知情的，廖远升打完人后就告诉了他。
因为廖远升也担心过一点，怕绘春楼背后撑腰的人会找他麻烦，所以提前告知平西王，让父亲给自己想想办法。
看沈烨连这件事都知道，平西王无话可说，转身道：“还是听听孩子怎么说吧。”
廖远升没想到这件事沈烨都知道，心里更是发虚，抬头同平西王解释道：“那晚儿子是喝多了酒，不是故意的…”
平西王闻言眉头一皱，也知道这件事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儿子根本隐瞒不了。
所以他说：“殿下听见了吧，犬子是喝多了酒，并非故意打人。”
“喝多了是可以打人的借口？若要是按照王爷若说，将来所有百姓都喝醉了，在街上群殴，人人都并非故意，衙役还谁也抓不得了？”沈烨发觉和平西王费这些唇舌没意义，最后说道：“既然平西王爷执迷不悟，那本王也不介意把本王亲眼所见的事告知给皇兄，究竟如何定夺就让皇兄做主，祭礼当前，什么事也没有祭礼重要，任何人破坏了京城治安，都要以重罪论处。”
说罢，沈烨转头就走，不再给平西王留情面。
廖远升这年轻人，被家里人惯的不像个样子，已经是改不了的，沈烨也懒得改变他，不如杀了他解恨。
至于这个平西王，更是病入骨髓，让人觉得更加可恨。
看见沈烨就要出府，平西王心里慌得不行，再没有刚才那为儿子开脱的模样，跑过来跪在了沈烨面前：“临王殿下！临王殿下您请留步。”
“本王与你无话可说。”沈烨冷冷一瞥他，迈步出了府。
留在院内的平西王父子面面相觑，平西王咬了咬牙，站起身走过去，用力给了廖远升一个巴掌。
“父亲，儿子是无辜的，您要信儿子呀。”廖远升哭喊道。
平西王冷笑一声：“你个逆子！你是我的儿子，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今日临王所说之事，可有一件冤枉了你！给你一巴掌都是轻的！放在军营之中，你这样做是要被乱刀刺死以证军纪的！”
廖远升被父亲这番话吓得瑟瑟发抖，最终吐出一句：“儿子也只是看她长的美貌，儿子也没想要她的命…”
“那你让人放火烧院是怎么回事？院子里还有活人那，你可知火着起来一片连着一片，万一没控制住是多大的事？这责任你背的了吗！”平西王气的心抖，狠狠踹了廖远升一脚，嫌不解恨又上去补了两脚。
“儿子不想那样，是她食肆的那丫头实在刁蛮，她先对儿子动的手，她的脚踩在儿子头上，儿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廖远升哭着说：“父亲，儿子不想受过，您帮我求求情吧…”
“求情怕是不行了，临王一向得圣心，作为皇上最受宠的弟弟，又手握重兵，军功赫赫，为父和他硬碰硬是不成的。”平西王心里乱的很，瞪着廖远升道：“你也该得到些教训，祭礼结束前应该不会有人找你的事，祭礼结束后，你给我亲自登门道歉，去那食肆找女掌柜磕头赔不是！”
“父亲，您这是要儿子去死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儿子可以跪您和母亲，跪祖父祖母，如何去跪她一个食肆掌勺的贱人？”
话音刚落，又是一巴掌打在廖远升脸上。
平西王气的脸都白了：“执迷不悟！你简直是无可救药！你以为临王抓了你却不把你送进刑部或是顺天府是因为什么？他带着你来寻我，就是想让我拿出态度来好好管教你，你得让他看出来你改正了才行！”
廖远升听懂了父亲的意思，可他还是不想这样做。
“父亲，您疼疼儿子，这件事您替儿子出面吧。”廖远升哭着抓住平西王的裤腿：“您知道，儿子在京里有很多朋友，要是这样做了，儿子会被他们笑话死的，何况这种事若是父亲替儿子出面，更显得咱们有态度…”
这话说完，平西王眼睛都瞪大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疼爱着长大的儿子，竟然会这样说。
“你这个逆子！你让你老子替你丢人不成！祸是你闯的，让谁帮你遮掩？整日在外头和那群狐朋狗友鬼混，混出什么好了？为父真是伤心，疼了你这么个王八羔子！”
第二天还未亮时，笙记的门被敲响，今日是祭国礼，老百姓们都会起的早一些，喜秋最先起来，洗漱完后听见声响来到院里，听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便问：“谁呀？”
“来找你们家掌柜，有事要商议。”
喜秋眉头微皱，昨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心里发慌，马上回身去找乔笙。
乔笙也刚醒过来，听说外面有人找，心里想到了什么。
今日是大日子，任何人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在今天惹是生非，所以乔笙心里并不慌张。
何况来者不善的人昨晚已经被沈烨的人带走了，她也没什么可怕的，便让喜秋打开了门。
平西王带着下人，搬着大箱小箱进了院子，乔笙搬了把椅子坐在院中的树下，静静的看着。
等平西王的人把东西都搬进来，乔笙才开口问：“想必是平西王爷吧？”
平西王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以为一个姑娘家被男人轻薄了，该是寻死觅活羞于见人的，可乔笙却是十分淡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既然已知我的身份，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之前过来食肆里闹事的人，是本王的儿子。”平西王虽承认了廖远升的错，语气却还是高高在上的：“本王得知此事后，已经狠狠教训了他，让他在府内反醒了，从今往后他都不会再来食肆找麻烦。”
乔笙眉头微动，静静的看着他。
平西王说完，见乔笙没说话，仿佛是在听他继续说的样子，平西王尴尬的一清嗓子，又说：“这件事你定是受惊了，他本意也不是那样，只是当时恼怒，过后也后悔，所以本王替子赔罪，希望他能得到你的原谅。”
“王爷的诚意呢？”乔笙问。
这话让平西王心里冷笑。
果然是一个眼皮子浅的东西，怪不得一副美貌相却只能在后厨，几样好东西就能打发的玩意儿，就算她真跟了自己儿子，他也不能让这丫头进门。
做妾都看不上，狐媚子东西。
“这些是本王的诚意，有上好的珠宝首饰，也有山参药材，知道你是开食肆的，特意带来了一些鲍鱼生鲜，和衣料布料，现在可以给本王搬一把椅子了吗？”
听平西王这样说，乔笙当时就笑了。
她用瞧不起的眼神看着衣冠楚楚的平西王，说道：“我以为，平西王爷的诚意会是砍掉廖远升的手或者脚给我带过来，没想到只是一些吃的用的身外之物，这算的上什么诚意？”
平西王闻言顿时怒了，伸手怒指乔笙：“你这丫头，要口中留有余地才是！”
乔笙站起身：“还请王爷清楚，我不是任人轻薄的玩意儿，这世上的女子都不是任他轻薄随他欺负的，这东西我懒得要，真要是有诚意，就把他的手带来。”
说完，她看着平西王的下人：“这些东西怎么搬进来的，麻烦怎么搬出去，我稍后还要带着伙计们出去遛弯，别碍了我们的眼。”
平西王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冲乔笙吼道：“你可别欺人太甚！我儿子到底是没把你怎么样，你何至于要人手脚这般歹毒？莫不是嫌弃本王带的这些东西廉价？那你开个价，是金银还是房产，只要本王有的。”
乔笙听完又笑了。
她回头看着平西王，呸了一口口水在地上：“王爷，请出去。”
看乔笙要走，平西王再难忍怒火。
他忍了沈烨半宿，那沈烨是正儿八经的临王，他忍也就忍了，可这死丫头算个什么，也敢对他这样吹胡子瞪眼？
所以他一个眼神下去，家丁们直接把乔笙围住，这会儿才醒的铃铛听见动静打开门看见这场景，心里吓得不行，急忙冲到了乔笙跟前，瞪着那些家丁。
“这是要做什么？”乔笙似笑非笑的看着平西王：“儿子来闹完，当老子的也来闹，我们食肆卖的是饭菜，可不是什么演武场，让人来随时找事的。”
“姑娘，本王亲自来登门致歉，是真带了诚意的，你只要迈了这个台阶，日后有什么事本王可以给你解决的，本王绝不会推脱。这件事本王儿子做错了我也认，但到底你是没伤着，得饶人处且饶人。”
“王爷，你可要知道，若不是昨儿巡视的官兵看见他的人翻进我的院子，把他们抓走了，那今日你所见的这几个姑娘全是一具焦炭，这院子也要不复存在，至于我是生是死都不晓得，他没把我怎么样可不是他自己善心大发，而是别人救了我，他日后谁知会不会报复我？”
“你这样就不讲道理了，一个姑娘家，还是要良善些的好，不然当心嫁不出去！”平西王恶狠狠道。
乔笙闻言笑的开心：“那倒是谢谢王爷了，嫁不出去嫁得出去无所谓，只要能远离你儿子那样的人，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乐呵的很。”
平西王气的头疼，他穿着一身官服，祭礼马上开始，他已经没有时间在这儿逗留了。
“本王希望你不是那给脸不要脸的人，本王的台阶放在这儿，你若是不走下来，吃亏的是你自己。”平西王边说边整理着官服：“本王还有事要忙，没空在你黄毛丫头这儿耽误时间，得饶人处且饶人，希望你能明白。”
平西王才要离开，发现门外站了一群人，是负责巡视的官兵。
官兵之后是沈烨，官兵左右散开，沈烨从后头走出来，看见沈烨来了，平西王顿觉不对劲。
他的每一步，沈烨都仿佛猜到了。
今日他大包小裹的亲自送到食肆，街坊邻居都看见了，这就是他替儿子赔罪的不是，若这件事真要对傅公堂，他这做法直接就证明了他儿子的罪。
“临王殿下。”平西王有些难堪的说：“微臣是看看看这姑娘情形如何。”
沈烨头微微侧着：“不是来替你儿子赔礼道歉的？”
平西王重重呼出一口气表达不满。
“然后人家姑娘不接受，你又威胁了人家？”
“临王殿下，这姑娘和你可素不相识，你没必要帮着她，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古怪！”平西王伸手指着后头院子里的乔笙：“你自己看看她，像不像是被吓到被欺负的样子。”
沈烨淡淡一笑，同林木森说：“把平西王带来的东西都丢出去，别脏了食肆的地界儿。”
平西王闻言气的要命：“临王殿下，莫不是你要因为这一个食肆掌柜与微臣结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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