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历史军事 > 春庭承欢 > 第六十六章:讨伐

沈煜淮脑袋转的飞快。

这和前世截然不同的发展,让他心里十分不安,似乎是有一个很了解他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算计着他。

前世的他通过这次祭国礼献宝,在皇上面前有了脸面,也算是正式加入了夺嫡的战争中,后来他又自导自演救了邹婉玉母女,让邹家对自己死心塌地,并把女儿嫁过来,有了邹家的支持,沈煜淮彻底有了夺嫡的资格。

宫里还有乔笙为他不间断的吹着枕头风,最终皇位如愿成了他的,夺嫡之路并不好走,这几步差一步都不行。

而且前世田氏姐弟一直是帮衬自己相信自己的,今日怎么会和这些人站在了自己来指控自己?沈煜淮越想越不明白。

面对着满脸是泪的秀莲,沈煜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已经决定要陷害于我,人证开口了,物证自然也造的出来。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是受谁的指使,要这样暗害于我!”

独坐高位的皇上,暗暗把目光投在了二皇子身上。

今天先是太子的金老虎出事,接着是四皇子被人指控迫害良民,这几日备受赞誉的皇子接连出事,让皇上不由联想到了党争。

秀莲身边的豆羹端着木盘高举过头顶:“这是四皇子的手下给我们付的定金,草民不认识,进了京后让人看,说是官银。我们乡下不通官银,因此没见过,皇上您可以通过我们的户籍地查,看看我们那儿有没有官银流通。”

沈煜淮冷哼一声:“一锭子官银罢了,有人指使你们撒谎陷害我,难道连一锭银子都出不得?”

皇上沉着脸,轻抬了一下下巴,旁边的老太监立马一扬拂尘,走到豆羹身边拿走了官银,递给皇上细看。

“确实是京里的东西。”老太监说着抬头看向皇上:“且不是今年的玩意儿,奴才瞧着,看成色约莫是去年的。”

皇上没有说话,把银锭子递回给他,老太监也没有还回去,就拿着银锭子站在皇上身侧。

豆羹继续说:“草民们虽为平民百姓,却也不是脑袋蠢笨的人,知道有人聘活不能空口白牙口说无凭,所以有人要四皇子的人签了单子按了手印。”

皇上又一抬头,老太监拿了单子递给他看。

豆羹等人并不怕这些物证被销毁,毕竟这么多老百姓看着呢,皇上重名声,不会为了给自己儿子脱罪而用这么低级的办法。

看着单子上的手印,皇上说道:“这煜淮府上的下人也有几百号人了,你就给朕一个手印,让朕如何替你查?”

“皇上请细看那手印,手印中心隐约缺了一角,草民瞧见那人的大拇指受了伤,有一块是没有指纹的,附和这一点的人可不多吧?”豆羹认真的说。

皇上看向沈煜淮,许久后才开口:“煜淮啊,此事是针对你而来,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沈煜淮冲皇上跪下:“父皇,此事与儿臣毫无关系,是这起子人凑到一块儿,对了说辞来诬陷儿臣。”

“那我就不懂了,官道上的确没有煜淮运石头的说法,既然没用手下的人运石头,那只能是用老百姓了。”沈烨装作不解的说着:“不知煜淮可否说一下,是什么人帮你运的石头?这些人现今在何处?”

“这…”沈煜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五皇叔,我并非像他们若说,是担心其他人知晓,贺寿石是我的手下一点点运回来的,从来不是什么老百姓。”

“你说谎!”秀莲高声吼着,担心气血上涌会摔倒在地,还伸手扶了豆羹一把:“你手下和我们打交道,给我们官银,还按了他自己的手印,我们还知道他叫袁征。”

此刻站在距离沈煜淮不远的袁征把头埋的更低了些。

“我身边压根没有什么袁征,你编造好了再说话也成。”沈煜淮说。

二皇子闻言幽幽说道:“我倒是记得,四弟身边有一个随从,名字叫袁振,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呀?”

沈煜淮心跳如鼓,顿时紧张起来,回头同皇上说:“父皇,您别听信这女子的一面之词,他们只是在陷害儿臣,儿臣身边的侍卫、手下您一查便知,究竟有没有这个叫袁征的。”

二皇子回过头看鼓面下的袁振,似笑非笑道:“据说那袁征手指上有伤,袁振呐,你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亮亮手指,让我们看一眼吧。”

袁征暗自攥紧了拳头:“殿下,您说笑了。”

看皇上没发话,二皇子眉峰微挑,也不再继续掺合此事,只是想着需要自己出面时,他再狠狠的踩上一脚。

沈烨说道:“皇兄,臣弟记得,皇子身边的下人在宫里都是有名姓造册的,生老病死或者是离开了主子都是要有所记录的,且卖进宫前的户籍身契都是本名本姓,只是几十年过去也未必有人检查罢了,您不如差人去看看,是否和这女子说的相同,若是相同的话,此事便蹊跷了,毕竟袁振这些年一直叫袁振,无人知晓他叫袁征,他们不会拿这件事撒谎陷害。”

沈煜淮闻言怒视着沈烨。

他从来没得罪沈烨的地方,为何沈烨要一次次针对他!

看来这一次,就是沈烨暗中操纵这些人,没准他们平安进京就是沈烨所为,甚至一直失踪不知生死的豆羹都是沈烨所救。

沈煜淮不由想到了和沈烨并肩行走的乔笙,心里钝痛,他不明白乔笙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沈烨一直同他有仇,还是沈烨得知他对乔笙的心思,为了感情才如此针对自己的?沈煜淮猜不透,他根本摸不清这两个人。

“五皇叔,您也信这些百姓的栽赃陷害?”

沈烨笑了笑:“为何不信?他们是千里迢迢赶来的人证,话里没有京音,甚至是带着家乡的语调,谁会找当地人过来陷害你?没经过长时间训练的人很容易露馅,构陷皇子更说杀头的大罪,他们不至于冒着风险赶过来陷害你。”

太子很感谢沈煜淮为自己转移了视线,这会儿听沈烨说完,着急帮腔:“五皇叔所言非虚,四弟啊,有什么事你就直接交代吧。”

皇上瞪了太子一眼,太子立马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个节骨眼,太子最好偃旗息鼓,装透明人,不要再引起别人注意最好,好不容易有沈煜淮这档子事给他转移视线,偏他自己还傻呵呵的冒尖出头。

皇上清了清嗓子,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查一查,看看老四身边有没有叫袁征的人。”

袁征把头埋的更低,恨不能躲进地缝里。

沈烨见他这样,干脆说道:“皇兄,这煜淮身边的人,看起来不太自然啊,仿佛就是方才老二说的那个叫袁振的?”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袁征的身上。

秀莲当即认出了他,豆羹也认出了他。

“就是他!他就是给我们官银给我们签字画押的人!”豆羹手脚并用,准备往袁征的方向跑,把人给捉住。

不过他面前的两个持刀护卫瞬间拔出了刀,他只能停下步子,但依旧指着袁征的方向喊:“就是他,不会有错,这张脸我化成灰都认得!”

沈煜淮深深一闭眼睛,他闻到了大厦倾颓的味道。

揪住了袁征,后面的所有也就瞒不住了。

皇上招了招手,两个持刀护卫将袁征带了上来,袁征开始还大喊冤枉,直到有人按住了他的一双手,强行看了他的手指。

二皇子亲自走过去,看清袁征手上的伤后,大声道:“父皇,十指上都是伤,大拇指也有伤啊…”

皇上脸一黑,给老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手拿着字据过来对照,确认了袁征手上的伤和画押的一样。

“煜淮呀,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皇上问。

沈煜淮频频摇头:“父皇,您听儿臣解释,此事儿臣真不知晓,儿臣是冤枉的。”

皇上沉声道:“现在揪出了你的手下,却也无法确定和你有直接关系,朕看就先让刑部接管,好生查一查吧。”

“皇上且慢!”有一男子高声道:“草民是六年前因贩卖文试答案而获罪的田兴顺之子田石峰,父亲因罪流放,草民与姐姐也被充为官奴,是四皇子找到草民,并且将草民救出,又将姐姐带离。”

“如此说来,竟是你们的恩人了?”皇上看向沈煜淮:“你可知罪犯家眷被充为官奴的,是不能随便接出来的,你倒是胆子大。”

他的话没有温度,沈煜淮却觉得浑身冰冷,连着磕头:“儿臣不知…”

田阳继续说:“四皇子谎称草民父亲是受了冤枉,并且说明可以为父亲平冤昭雪,草民便和姐姐投靠了这位恩人,想着救命之恩粉身难报,便听他的话,草民进了顺天府做他的内应,姐姐则被他安排在绘春楼,专供打听官宦人家的事和朝中时局,也因此姐姐被人发现,差点被活活打死,满绘春楼的人都是见证,姐姐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人,没有任何理由打听这些事,是四皇子用草民的性命逼迫她做的。”

“你胡说八道!来人呐,把他给我拿下!”沈煜淮气的口不择言,转头道:“父皇万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这些都是他们预谋好的要陷害儿臣的!”

百姓们一片哗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田偌芳。

瘦弱的姑娘一身素色,脸上蒙着面纱,细看也能看出她的模样出来,她的身上还有未好透的伤,一看便知是遭了罪的。

“你给朕住嘴!”皇上的目光变的十分阴沉,盯着沈煜淮道:“倒是有出息有能耐,还会安插眼线人手,是不是朕身边还有你安排的人啊!”

沈煜淮以额贴地:“儿臣不敢!”

此刻皇上已是大怒,但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他也只得拿出帝王的样子来,努力不喜怒形于色,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

田阳继续道:“后来运石者之中死里逃生的豆羹逃进一处民居之中,又很快躲了出去,四皇子派去追杀的人还以为豆羹藏在民居之内,竟然三更半夜的潜入民居准备杀人灭口,幸好那处住户是个胆大心细的,活捉了他们并交给顺天府审理,也因此此事到了顺天府刘府尹头上,草民藏于顺天府,自然而言得了四皇子的传召,杀了那两个刺客灭口,四皇子以为那两个刺客全死了,实则不然。”

他的话说完,从他身后站起个男子来,直视沈煜淮道:“四殿下,您还记着属下吗?”

沈煜淮惊恐转头,兵败如山倒,把他压的几乎透不过气。

若说前头的事推到袁征身上倒是可行,可现在他自己也难逃此局,沈煜淮没想到重活一次,他竟能栽这么大个跟头。

沈烨对他们的表现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说:“皇兄,看来煜淮背着您做了很多事呀,这若是日后有人效仿,以为有权利在手便可以藐视皇权人命,随意杀生灭口,那京城可要大乱。”

皇上头有些发晕,本来兴致极高的来看祭礼,没想到却接连碰上这样的事,他心里只有气愤,恨不能活活掐死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

养不教父之过,沈煜淮这样做,老百姓都会议论和埋怨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教好!

就在他考虑着如何替皇室遮掩,如何尽可能大事化小时,一个白胡子老者也站了出来。

“草民是医者,开的医馆在顺天府对面,草民的孙子前些日子被人抓走,那人威胁我,要我进顺天府毒杀一个人,后来草民才知,那人是四皇子没能成功灭口的一个手下,不过草民的所作所为被及时制止,可我那苦命的孙子,却断送了性命!”

说罢,他高举起袁征给他的盒子,把里头的东西倒在地上,银锭子和手指砸在鼓面上时,还会碰撞出声响来。

他颤颤巍巍捡起了手指,老泪纵横:“当初,便是这个袁征,拿着孙子的手指威胁草民,可怜的孩子尸骨未寒,皇上绝不可轻饶这个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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