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看出她这是不想说实话,不过他还是不追问,乔笙在他眼里是个坦然的人,且对于对错来说并不含糊,沈烨相信她不会做出不好的事。
“你藏了很多秘密,这些秘密都是和老四有关系。”沈烨一步步往前探着,前方杂草丛生,他把手伸向身后,想要保护乔笙:“不过我虽好奇,却并不想探究你的秘密,你想要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不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就不应该知道。”
看着那只被伸向自己的手,虎口处还有着老茧,可能是多年握着长枪剑柄磨出来的。
沈烨对于她的照顾和保护是出于本心下意识的,和沈煜淮完全不同,沈煜淮对她好一丁点儿,都会让她觉得自己对她是真心的,她亏钱了沈煜淮许多。
感受到身后的人迟迟没有抓住自己的手,沈烨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笑着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处:“这儿杂草多,说不准你会摔在哪。”
乔笙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坦然的握住了他的手,问了一个和今晚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问题。
“你这老茧还疼吗?”
沈烨顿了一下。
从未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在他眼中老茧是他征战沙场多年的象征,压根不算是受伤,每每得胜归来皇帝赐药时,也都忽略了这些天长日久形成的老茧。
“早就不疼了,随军打仗的人,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些,这是我们的标志。”
“据说用热水多泡一泡会有缓解。”
沈烨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没忍住问:“你是嫌弃我手上的茧吗?”
乔笙闻言,只觉得好笑。
她对于沈煜淮那样了解,甚至连他的府邸都来过,沈烨却只是好奇并不询问,如今却对于她是否嫌弃这个老茧这样执着。
“我是怕你不舒服,练刀功和颠勺时,我也会起一些老茧,很不舒坦,就会用热水泡一泡,然后敷上一些药膏,第二天也就下去了。”
那是前世的事,前世她不屑于宫斗,更喜欢泡在灶房里和梁嬷嬷研究做菜,贵为太后满手是茧实在不好看,所以她才会给自己配了药膏。
“怪不得你手上没有。”
“你这老茧已经有年头了,现在想要弄掉,恐怕难啊。”乔笙用手指轻柔的摩挲着他的虎口,沈烨觉得痒痒的。
二人手牵手走着,前头有府上的下人提着灯笼路过,沈烨停住了脚步,回身用自己的斗篷遮住了乔笙。
斗篷之中的空间实在不大,沈烨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乔笙的脸上,气息暧昧,乔笙不由脸红起来,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拥抱,乔笙更觉不好意思,眼睛都不敢睁开。
好在,等下人走远后,沈烨放下了斗篷,继续和乔笙走在王府的路上。
离开了杂草丛生的位置,二人再牵手就不合适了,乔笙先松开了手,沈烨也收回了手。
这个位置的左边是一片湖,只是湖很小,也很浅,只能在天气好的时候在这儿钓钓鱼,连弄艘小船都是多余。
沈煜淮的府邸是众皇子中最小的,虽然地段还算不错,但是又小又破,是前朝罪臣的别居,供安养他的那些小妾,不让这些小妾被他正妻给欺负了去,实则他真正的院子是如今二皇子的府邸。
他不受宠体现在方方面面,太子也好二皇子也罢,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以至于他越来越自卑,做的事也越来越过分。
府邸拨给他以后,二皇子还嘲笑他多次,朝廷拨给他修缮的银子也不算多,他自己又出了一些,才勉强把府中收拾利索,搜罗了一些还算是之前的家具摆设,但比起其他皇子府上,甚至是平西王府,那都是完全不够看的。
不够大,不够气派,也不够奢华,平平无奇,给皇子住会让所有人都第一时间不约而同想到,住在这儿的人一定很不受宠,且不受重视。
乔笙记得这片湖,沈煜淮带着她来时,湖边还有一些荷叶,她采了一些,沈煜淮在岸边站着,对着她笑,还让她小心一些。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可在她这儿却还历历在目,倒不是有多怀念,她只是痛恨,痛恨自己没能早些看清沈煜淮的嘴脸。
那时他哪里是担心她会不会落水?也不是觉得她采荷叶是多么可爱,只会觉得这姑娘实在好骗,空有美貌却没脑子,所以才忍不住笑出来。
“四皇子所住之处,离这片湖不远。”乔笙回忆了一番,往北指着:“在那边。”
她如今是装都不装了,沈烨看着她,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他来过这儿不止一次,可他都说不清楚沈煜淮究竟住在那儿。
乔笙边走边说着:“四皇子的书房和他的住处是在一个院子,因为他为人谨慎,做事很周密,担心书房和居所分开会让人钻了空子,他必须自己常在那儿才放心。”
“你倒是了解他。”沈烨笑问:“我的书房在哪,你可知道?”
这个问题问住了乔笙,她眨巴眨巴眼睛,诚实的笑:“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粥粥知道,回去我问问粥粥。”
粥粥白天被带去见沈烨时,就是被带到了沈烨的书房。
平常府邸,主人家的居所不会被安排在湖的后面,因为要走很久。但沈煜淮府上的这片湖很小,所以他的住所安置在湖的后面也不用走多久就能到了。
二人很快走到了沈煜淮的住所,和前世相比,倒是没什么不同,只是前世乔笙来时,这儿的门前种满了花,只是这个季节花都谢了,门前显得光秃秃的,并不好看。
门外挂着两盏灯笼,每个灯笼下各站了一个侍卫,沈烨冲乔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她往后头走。
夜晚的皇子府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走动的下人以外,再看不见别人,只是微风拂过时树影会摇晃一番。
沈煜淮坐在书房看书,窗子半开着,晚风吹进来,让他觉得有些冷。
可他并没有起身去关窗子。
前世乔笙每每看见他这样,都要在嘴里嘟囔一阵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然后不厌其烦的去亲手把窗子关上,沈煜淮看似不在意,实则他很享受乔笙的照顾,甚至会在乔笙即将过来时,吩咐宫人将窗子开大一些,让冷风都灌进来。、
他很爱乔笙,爱到他自己不敢承认一点点。他懊悔自己利用乔笙,也懊悔自己把乔笙的亲生骨肉交给邹婉玉去养,可他没有办法,皇权之下人人都身不由己,不能反抗。
他需要邹家的势力,他不能有不好的名声,更不能让人知道他深爱着比自己年岁还要小的‘母亲’。
所以他只能表现的对乔笙无感,不吃乔笙做的汤羹饭菜,在乔笙不厌其烦的关上窗子后还要说一句多事,甚至要把乔笙的孩子交给邹婉玉抚养。
邹婉玉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对乔笙很是针对,这些沈煜淮都看在眼里。
可他没办法,这是在他眼中保全乔笙的最好方式,哪怕乔笙是身份尊贵的太后,邹家势力庞大,想要对付乔笙也是轻而易举。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是在乎自己的名声。
今晚的风又吹进来,让沈煜淮想到了前世的种种,他的心不由抽痛,手里的书搁在桌面上,起身走向了窗子。
而窗外,沈烨和乔笙正躲在下头。
沈煜淮把窗子关上,吹了蜡烛离开了书房,二人不敢轻举妄动,在窗下躲了多时,估摸着这个时辰沈煜淮应该睡觉了,沈烨这才敢起身把窗子从外头轻手轻脚的撬开,带着乔笙进去。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外头廊下的烛光影影绰绰的映入其中,让人什么也看不清楚。
沈烨打开了火折子,在众多书本中一样样的翻看,可有用的却一样也没找到。
至于乔笙,她反倒是在找别的东西。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画,是从前没有的,乔笙点着火折子走近,举起火折子细看着。
画上是一个女子,那女子的眼睛上蒙着一层薄纱,因为眼睛被遮住,所以五官没有露全,看见这幅画的人可以说这幅画像世间任何一个女子,但只有乔笙明白,画上的人是自己。
她和沈煜淮,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也有着很美好的时候,晚上那顶小轿子来接她到沈煜淮那儿,沈煜淮正在作画,提出为她画上一副,和眼前这一副有八九分像,最相同的地方就是被遮住的那双眼睛。
这幅画让乔笙深信,沈煜淮就是和她一起重生回来的。
前世的沈煜淮,不能让世人知晓他和乔笙的关系,所以不敢画眼睛,今生的沈煜淮亦是如此,所以隐去了乔笙的眼睛,每天对着这一副和前世几乎相同的画来悼念自己失去的爱人。
沈煜淮感动了自己,乔笙看见却不觉得感动,只觉得恶心至极,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她现在恨不能用火折子把这幅画给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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