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测土风波
这次李教授带来的都是农业专业的团队，对于机械组装是半桶水晃荡。
一早上装了半天，仪器装好了，但是却多了三个零件。
柳青在一旁看的哭笑不得。
说来也巧。
陆执年这小子今天刚好来找柳青告别，毕竟暑假过去，要开学了，他打算今天最后检修一遍蜂场的离心机，和柳青吃一顿饭就走。
他找了许多地方，最后终于找到了，柳青窝着的仓库。
看着一群人对着一个电视大小的仪器大眼瞪小眼。
“柳青做什么呢？”
柳青像是看见救世主一般，将他拉了过来：“你来的正好，免得我去县里找你了。”
“帮我们看看这仪器组装哪里出了问题。”
陆执年指尖拂过金属外壳的散热孔，忽然蹲下身观察底座卡槽：“你们是不是把行星齿轮组装反了？”
他沾着机油的手指捏住悬臂连杆轻轻旋转：“你看这个传动轴偏移角度超过15度，机器肯定会卡死。”
仓库顶棚漏下的光束里，青年利落地卸下四颗镀镍螺丝。
当第三块弧形盖板重新扣合时，多出来的三个垫片恰好填进液压阀底座的凹槽。
“这个机器带着联动装置需要预留缓冲空间。”陆执年将万用表探针压在电路板上，“你们把防震胶垫当废料扔边上了。”
李教授凑近看电流表数值恢复正常，忍不住拍大腿：“难怪我们照着图纸装了三遍都不对！”
柳青递过毛巾时，发现他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
机器组好后，就是采样试验田土壤了。
柳青带着大家，去了村舍最角落的几大块田。
那里和三叠泉只隔了两个山头。
看着柳青带到的这一片坡地，李教授点了点头。
反倒是跟着来凑热闹的陆执年开口到：“你小子怎么选了一块不平的地做试验田？”
柳青笑了笑开口到：“我是看书上说，种植金银花的地块坡度宜在15°—25°之间。”
“而且这里是背风向阳的南向偏东南向坡地。很适合金银花生长。”李教授看了看周围忍不住点了点头。
“你小子的确很聪明啊，怪不得宋振国那家伙对你是口称赞。”
李教授整体看了看柳家沟的地势。
四面环山，村落像是落在浅盘底的小弹珠。
进出山的路就一条。
这个地形有优点也有缺点。
优点是地方够大，方便种植的东西很多。
缺点就是与外界沟通不太方便。
他环顾了下周围，最后点了点附近的几个缓坡：“那里空着的地方可以先优先选择豆科作物轮作地，避免茄科作物，这样之后那些地就更适合长金银花了。”
“然后这些地周围的草植被都不要除干净了，保留地块周边5—10米原生植被带，维持生物多样性防护体系。”
李教授指点着江山，越看柳家坡这一片越喜欢。
下午过了三点日头不毒的时候。
晒谷场上已经支起三张褪了漆的柏木桌。
李教授将玻璃比色管一字排开，阳光透过管壁在《土壤墒情记录表》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柳青拎着铁皮桶从仓库出来，他走路的响动惊飞了啄食谷粒的麻雀。
林小雨听说今天测试土壤，特意从县城过来凑热闹。
看着柳青拎着一桶水，好奇地凑了过来。
一问才知，早上他们视察的时候就发现了试验田里被人掺了工业盐，现在土壤肯定不合格。
如果不是李教授的学生们发现了不可能在盐碱地生长的杂草。
说不定，真的要让搞破坏的人得偿所愿了。
现在这一出，不仅要当着全村人的面检验土地适合种植草药。
更是要给搞破坏的人警告。
林小雨挑了挑眉对柳青咬耳朵到：“不是你二叔？”
“既然破坏仪器是他，那往试验田里泼盐的就应该不是他。”柳青找了个视角不错的位置站好。
这时候就听见前头桌前的人喊到。
“北坡取样点，深度二十厘米。”
戴白手套的研究生小王捧着油纸包挤 进人群，纸包里褐红色土壤还带着潮气。
李教授镊起一撮土撒进试管，鲜红试剂沿着管壁缓缓渗入。
“pH值5.8，最适宜金银花生长。”李教授举起比色卡，老花镜链子在晨风里轻轻摇晃。
“但是……”李教授拉长了声音，盯着正在分析土壤析出液的机器。
随着机器显示，他开口到：“但是，土壤钠含量异常，已经超过自然界可能。”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柳青接话到：“意思是，有人往试验田里倒盐水。”
柳青边说着，边将手里的一桶水都倒在地上。
水流蜿蜿蜒蜒地几乎让所有人脚底都粘上了。
“我刚刚倒的不是，而是遇到盐水能变色的”
“现在大家都各自抬脚让别人看看，谁的鞋底变色了，那么谁就要阻止大家发家致富的罪魁祸首。”
“这接二连三地阻挠柳家沟改革，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柳青的话喊出来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哔——哔——”挂在老槐树上的铸铁大喇叭突然炸响，吴村长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科学种田广播会现在开始！第一讲：如何识别破坏集体生产的犯罪行为......”
这时候在最前面的杜小会计的脸在喇叭声里涨成猪肝色，他突然撞翻柏木桌，比色管碎成满地琉璃。
小王扑救记录本时，袖口被玻璃碴划出道血口，表格上“有机质含量”的数据栏洇开暗红。
柳青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小会计不打自招了。
小会计杜安明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渗出。
他呜咽着，声音里满是悔恨：“是我……是我干的。我怕改革失败，村里人怪罪我，就……就想出这些下作手段。”
人群中的议论声四起，有人愤怒，有人声讨。
柳青望着这一幕，心中很不是滋味。
“杜会计，你起来吧。”柳青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格外平静，“改革不是一日之功，需要我们共同的努力。你的行为虽然错误，但若能真心悔过，仍为时不晚。”
杜安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柳青，眼中满是惊讶与感激。
“好了，现在让我们继续测土工作。”柳青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各归其位，“只有了解了我们的土地，我们才能更好地利用它，让它为我们创造更多的财富。”
在李教授的指导下，测土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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