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开始建设温室
"狡辩！"老族长一挥袖子，袖口露出的银镯子叮当作响，"五八年大炼钢铁也是这么说，结果呢？山上的树砍光了，饥荒来了！"
晒谷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柳青注意到，几个原本跃跃欲试的年轻人悄悄退后了几步。
吴村长搓着手站出来打圆场："老族长，小柳也就是试试..."
"试？集体的钱能随便试吗？"老族长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围观的村民，"谁家没经历过荒年？冬天就该有冬天的样子！"
柳青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部生疼。
他早就预料到会有阻力，但没想到反对声音如此强烈。
正当他组织语言时，一阵自行车铃声打破了僵局。
林小雨骑着永久牌自行车冲进晒谷场，车把上挂着的帆布包鼓鼓囊囊。
她脸颊冻得通红，却掩不住眼中的兴奋："柳青！科瓦廖夫教授回信了，还寄了资料来！"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最上面是几张手绘的温室结构图，边角还粘着俄文标注的便签。
柳青如获至宝，迅速翻看起来。
老族长眯起眼睛："这又是什么洋玩意儿？"
"苏联的温室技术资料。"柳青举起一张图纸，上面详细标注了不同季节的光照角度，"教授说，在哈尔滨他们用这种简易温室，冬季能产黄瓜、西红柿。"
"老 毛子的东西能信？"老族长身后的一个老者嘟囔道，"他们那地方半年见不着太阳..."
林小雨突然开口："科瓦廖夫教授说，这套技术其实源自汉代的"窖种法"，《汉书》里就有记载。"
她从包里抽出一本线装书，"这是我从县图书馆借的《齐民要术》，里面写着"寒冬于屋内燃火种瓜"。"
老族长一时语塞，布满皱纹的脸涨得通红。
他夺过书翻了几页，又悻悻地扔回给林小雨："书呆子！书上写的就能当真？"说完，转身大步离去，几个老者紧随其后。
晒谷场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柳青拍了拍手："愿意参与试验的，下午到砖窑旁的空地集合。我保证，不会动用集体资金，所有材料我们自己想办法。"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赵二狗、王寡妇等几个核心社员。
王寡妇搓着手："小柳啊，不是婶子不信你，可老族长的话..."
"我明白。"柳青点点头，"所以我们要先做出个样子来。"他转向林小雨，"教授还说了什么？"
林小雨压低声音："他说最关键的是温控系统和光照。建议我们先用小面积试验，种些生长周期短的叶菜。"
她掏出一个信封，"还寄了些菠菜和黄瓜种子，说是耐寒品种。"
正午的阳光勉强驱散了些许寒意。
柳青和几个年轻人在砖窑旁的空地上划线定位时，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
陆新成从省城回来了，车斗里堆满了各种金属零件和一台锈迹斑斑的机器。
他跳下车，得意地拍了拍那台机器："省农机局淘汰的温控设备，局长特批给你们做试验用！"
老周立刻围了上去，像鉴宝一样仔细检查着机器："好家伙，继电器还是德国货！改装一下，管五亩地的温控都够用！"
柳青心头一热。有了这台设备，最大的技术难题就解决了一半。他看向陆新成："花了多少钱？"
"别提钱。"陆新成摆摆手，"局长说了，算是支持农村改革试验。只要咱们把数据记录详细，以后给他们做参考就行。"
下午的工作热火朝天。
年轻人分头行动：赵二狗带人去竹林砍竹子；栓子和几个小伙子去县里拉塑料薄膜；老周则开始拆解那台温控设备。
柳青和林小雨负责设计温室结构，参考科瓦廖夫教授提供的图纸，结合本地材料进行调整。
傍晚时分，第一个试验温室的骨架已经立了起来。
竹子弯曲成的拱形结构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条等待苏醒的巨 龙。
"明天覆上薄膜，安装温控系统，后天就能播种了。"柳青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满意地看着他们的成果。
林小雨却显得有些忧虑："我刚才看见柳斌在远处张望，眼神不太对劲。"
柳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柳斌的身影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一闪而过。
他皱了皱眉："今晚我留下来守夜。"
夜幕降临后，气温骤降。
柳青裹着军大衣，坐在半成品的温室旁守夜。
老周特意从变压器那边拉了盏临时电灯过来，昏黄的灯光在寒风中摇曳。
远处传来脚步声，柳青警觉地站起身，却发现是林小雨端着个搪瓷缸走来。
"姜汤。"她递过缸子，"我加了蜂蜜，能暖身子。"
热气腾腾的姜汤带着蜂蜜的甜香，柳青喝了一大口，暖流顿时从胃部扩散到全身。
他刚想道谢，突然听到薄膜被撕扯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黑影正在破坏他们白天辛苦立起的竹架！
"站住！"柳青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那人显然没料到有人守夜，慌乱中绊了一跤。
柳青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张三，整天跟在柳斌屁股后头转悠。
"谁让你来的？"柳青厉声问。
张三支支吾吾："我、我就是好奇..."
"少装蒜！"林小雨也赶了过来，"是柳斌指使你的吧？"
张三突然挣脱开来，撒腿就跑，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柳青检查了一下，幸好只撕破了一点薄膜，结构没有受损。
"看来柳斌是真盯上这个项目了。"林小雨忧心忡忡地说。
柳青望着张三逃跑的方向，沉思片刻："明天我们分头行动。你带妇女队继续搭建温室，我去县里找马科长备案，把这事变成官方认可的试验项目。有了红头 文件，柳斌想捣乱也得掂量掂量。"
第二天一早，柳青骑着自行车前往县城。
路过公社时，他无意中看见柳斌正在公社门口与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交谈甚密。
那人背对着路，但柳青还是从身形认出了他——县农业局的刘副主任，出了名的保守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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