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仅有外患还有内忧
柳青站在县纪委斑驳的红砖楼前，手中的账本被汗水浸湿了边角。
晨雾中，那辆尾号87的吉普车缓缓驶入院内，车窗后闪过马副局长阴沉的面容。
“柳青，久等了。”穿藏蓝中山装的男人从楼梯走下来，胸前的铜徽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我是省企业整顿小组的魏觉民。”
这个名字像针一样刺进柳青的记忆。
林小雨母亲笔记里提到的“黑河项目”审查人，当年参与迫害的元凶之一。
“魏组长。”柳青稳住声线，翻开账本第一页，“这是新禾公司成立以来的全部收支记录。”
魏觉民的手指突然按住外汇结算单：“这笔二十万日元，为什么走上海口岸？”
“日本客商指定横滨银行转账。”柳青指向备注栏，“地区中行出具了外汇核销证明。”
楼外突然传来刹车声。
魏觉民望向窗外的黑色轿车，脸色微变。
柳青顺势转头——车门打开处，苏梅正搀着位白发老者下车，老人胸前别的“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胸牌格外醒目。
“小魏啊。”老者进门就拍魏觉民的肩，“听说你在查我们重点调研的典型？”
账本从魏觉民手中滑落。
有了老者的帮忙，柳青涉嫌的纪委监察很快就过去了。
魏觉民咬着后槽牙笑着送他离开了询问室。
柳青走出纪委大楼，阳光刺破晨雾，照在他紧锁的眉间。苏梅轻声说：“日本考察团要来了，你快回去做好准备吧。”
回到柳家沟后，柳青心里已经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他们要来间谍，那他就将计就计，让老周连夜改造了一套“问题图纸”。
气压阀的进气口尺寸被刻意调整了0.5毫米，沼气混合比例的计算公式也做了不易察觉的修改。
表面上看，这套 图纸与林小雨母亲的原版设计几乎一模一样，但实际运行中，过量的甲烷会在密闭环境下形成不稳定压力。
“真给他们这个？”老周挠着满是油污的头发，“万一闹出人命……”
“放心，”柳青冷笑，“我在关键位置留了泄压口设计，最多炸个试验舱——正好让日本人尝尝自己种的苦果。”
他将图纸锁进档案柜，钥匙却“不小心”落在了办公室抽屉里。
第二天，柳家沟沼气站迎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以大和农产名义来访的日本考察团。
柳青亲自陪同，一边介绍沼气站的工作原理，一边引导客人参观各个功能区。
考察团成员们看似专注地听着讲解，实则眼神中不时闪过狡黠的光芒。
当一行人来到试验舱区，柳青故作随意地打开档案柜，抽出那份“问题图纸”，边展示边讲解设计细节。
一位戴着眼镜的日本技术员，目光紧紧锁定在图纸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考察结束后，柳青设宴款待考察团，席间推杯换盏，气氛看似融洽。
然而，宴席散去后，考察团却连夜将图纸传真回了前田重工。
……
东京帝国酒店，水晶吊灯将大堂照得如同白昼。
林小雨穿着从二手店淘来的廉价西装套裙，胸前别着那枚银杏叶胸针，缓步走向咖啡厅角落。
中村早已等候多时，身旁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前田重工技术总监佐藤。
“林小姐果然守时。”中村推过一份合约，“只要签个字，您明天就能拿到绿卡。”
她端起咖啡杯，瞥见佐藤公文包露出的图纸一角——正是柳家沟档案柜里那份。
杯沿掩住她嘴角的冷笑：“我需要先确认专利转让范围。”
当佐藤展开所谓“合作开发协议”时，林小雨突然用日语流利地读出第七条附加条款：“……乙方须无条件提供气压阀抗震测试数据。”
佐藤脸色骤变——这份合约本该只有中文版。
“真遗憾，”她起身时碰翻咖啡，褐色液体浸透假图纸，“贵公司连偷技术都这么不专业。”
林小雨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愕然的佐藤和中村。
她走出酒店，夜色中的东京街头灯火阑珊，她心中却是一片通明。
她知道，这一战，她必须赢，不仅为了柳家沟，更为了母亲未竟的事业和那份对农村的深情厚谊。
回到住处，她立刻给柳青发去电报，告知了东京的情况，并提醒他务必小心前田重工的考察团。
柳青接到电报后，心中暗自庆幸，幸好他早有准备。
他立刻召集村里的技术人员，对沼气站进行了最后的检查，确保每一个细节都万无一失。
同时，他也安排了民兵在暗处监视考察团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们有任何不轨之举。
考察团在柳家沟的每一刻，都仿佛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柳青等人的观察。
一直到考察团离开，他们也只是传真走了一份假图纸。
……
一个星期后。
大阪郊外的前田重工实验室，凌晨三点警报声刺破夜空。
监控画面显示：当技术人员按照图纸进行第五次压力测试时，3号反应舱突然喷出蓝绿色火焰，防爆玻璃被震出蛛网状裂纹。
“八嘎！”屏幕前的佐藤将茶杯砸向墙壁，“这些人的数据全是错的！”
没人注意到，爆炸前一秒有个黑影潜入了档案室。
山本教授派来的助手拷贝完电脑里的交易记录，消失在消防通道中。
次日。
《朝日新闻》头版标题触目惊心：“乡镇企业技术欺诈，前田重工损失十亿日元！”
柳青攥着传真纸的手青筋暴起，桌上摊着日本发来的律师函——前田重工以“商业欺诈”为由，要求“新禾公司”赔偿试验设备损毁费用，并单方面终止所有订单。
“小日本！”老周一脚踹翻板凳，“"明明是他们偷技术，现在倒打一耙？”
柳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深知，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极为不利，但绝不能就此屈服。
他虽然暂时联系不上林小雨，但那时他知道此刻林小雨应该已经收集到了一些证据。
或许现在正是隔空与她配合的时候。
这么想着柳青立刻开始行动。
此时窗外，县电视台的采访车已经堵在村口。记者的话筒几乎戳到柳青脸上：“请问贵公司是否伪造技术参数骗取外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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