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林小雨回来了
“柳主任，省里的项目怎么办？外商下周就来考察了！”
“该做的我都安排好了。”柳青平静地说，“沼气站有老周你负责，农产品加工厂交给小王，旅游项目王丽红比我懂行。”
他笑了笑，“公司不是靠我一个人撑起来的，是大家的。”
下午四点，柳青又准时出现在小学门口。
这次柳花是蹦蹦跳着出来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
“哥！今天没人说我了！王大虎还分了我半块糖呢！”
柳青把妹妹举起来转了个圈：“是吗？那我们得庆祝一下。想不想吃供销社的冰棍？”
“想！”柳花欢呼，随即又犹豫了，“可是娘说乱花钱……”
“偶尔一次没关系。”柳青捏了捏妹妹的脸蛋，“不过别告诉二哥，不然他要嫉妒了。”
回家的路上，柳花坐在自行车前杠上，一手举着冰棍，一手抓着车把，笑得像朵太阳花。
柳青看着妹妹的侧脸，突然觉得，比起签下百万订单，这一刻的幸福感要真实得多。
晚上辅导柳强功课时，柳青发现弟弟的态度明显积极了许多。
一道难题解出来后，柳强突然说：“哥，我以后也想学农业技术，像你一样帮村里人过上好日子。”
柳青心头一热：“好啊，不过得先考上县高中。你现在的成绩……”
“我会努力的！”柳强挺起胸膛，“李老师今天还夸我作业有进步呢。”
就这样，柳青开始了他的“家庭时间表”——早上送柳花上学，白天工作六小时，下午接柳花回家，晚上辅导柳强功课。
周末带着弟弟妹妹去河边钓鱼、采蘑菇，或者教他们用废弃零件做小发明。
一个月后的期中考试，柳强的数学考了82分，从倒数第三跃居中游。
柳花在学校交到了新朋友，脸上的笑容多了，也不再那么怯生生的。
最让柳青意外的是，他的工作时间虽然减少了，公司运转却更加顺畅。
放权给各个负责人后，大家的积极性反而提高了。
沼气站扩建如期完成，农产品加工厂的新生产线也调试成功。
五月初的一个傍晚，柳青带着弟弟妹妹在河边野餐。
柳花用野花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柳强则专心致志地调试自制的矿石收音机。
“哥，有声音了！”柳强突然喊道，把耳机递给柳青，“你听！”
柳青戴上耳机，里面传来微弱的广播声：“……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
“真棒！”柳青由衷地赞叹，“这可比哥小时候做的强多了。”
柳强骄傲地挺起胸膛：“我用了你教我的电路原理，还加了根天线。”
夕阳西下，三人肩并肩坐在河堤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柳花靠在哥哥怀里，昏昏欲睡；柳强还在摆弄他的收音机，时不时问个技术问题。
柳青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突然想起林小雨信中的一句话：“人生最珍贵的不是站在多高的地方，而是回头看时，有没有人跟你一起成长。”
他轻轻搂住弟弟妹妹的肩膀，心中满是踏实。
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这里才是他永远的根。
……
这天。
柳青正在院子里教柳强修理收音机，五月的阳光透过梨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哥，这个电容是不是装反了？”柳强皱着眉头，小脸上沾了一道机油印。
柳青正要回答，突然听见柳花在院门口尖叫一声：“小雨姐姐！”
他手中的螺丝刀“当啷”掉在地上，猛地抬头望去。
院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小雨穿着浅蓝色的确良衬衫，黑色长裤，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
她比去东京前瘦了不少，下巴尖了，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小雨？”柳青站起来，膝盖撞翻了小凳子，“你怎么……”
“提前回来了。”林小雨微微一笑，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东京那边的交流项目结束了。”
柳花已经扑过去抱住了林小雨的腿，小脑袋在她腰间蹭来蹭去：“小雨姐姐，我好想你！你给我带礼物了吗？”
“花儿！”柳青轻斥一声，却见林小雨已经蹲下身，从包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纸盒。
“这是东京小朋友最喜欢的糖果。”她柔声说，又抬头看向呆立一旁的柳强，“强子，这是给你的。”
柳强接过一个扁平的盒子，打开后倒吸一口凉气——是一套精致的绘图工具，包括他梦寐以求的圆规和三角板。
“这，这太贵重了……”柳强结结巴巴地说，眼睛却黏在那些闪亮的金属工具上移不开。
林小雨站起身，目光终于与柳青相接。
大半年不见，两人之间突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生疏与悸动。
“你，还好吗？”柳青干巴巴地问，感觉喉咙发紧。
“挺好的。”林小雨点点头，一缕碎发从她的耳后滑落，“你呢？公司怎么样？强子和花儿的功课……”
“哥现在每天都接送我上学！”柳花骄傲地宣布，一手紧紧攥着林小雨的衣角，“还教二哥做收音机呢！”
林小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温柔的笑意：“那真好。”
一阵尴尬的沉默。
柳青意识到他们还站在院子里，连忙说：“进屋坐吧，外面太阳大。”
赵素英从厨房出来，看见林小雨，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小雨回来啦！正好赶上饭点，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茄子煲！”
“谢谢婶子。”林小雨乖巧地应道，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纸包，“这是日本的绿茶，听说对血压好。”
柳青看着母亲接过礼物时惊喜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林小雨总是这样周到，记得每个人的喜好和需要。
午饭吃得热热闹闹。
林小雨讲了些东京的见闻，柳花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连一向沉默的柳广志都问了几个关于日本农业的问题。
“小雨啊，这次回来还走吗？”赵素英一边给林小雨夹菜一边问。
柳青的筷子顿了一下，耳朵竖了起来。
“暂时不走了。”林小雨轻声说，“省农科院聘我当特约研究员，主要工作在县里开展。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我在县城还没找到住处，之前住的房子早就退掉了，可能要先住几天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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