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大婚
农历八月初八，柳家沟迎来了几十年未有的热闹场面。村口的老槐树上挂满了红绸，家家户户门前贴着喜字剪纸，连空气里都飘着酒香和炮竹的硝烟味。
“新娘子来啦！”孩子们欢叫着奔向村口。
八人抬的大红花轿在唢呐声中缓缓行进，轿帘上绣着“鸾凤和鸣”的金线字。
林小雨穿着赵素英亲手缝制的凤冠霞帔，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掌心微微沁出汗来。
透过轿窗的纱帘，她看见道路两旁挤满了笑脸盈盈的村民，有人撒谷豆，有人抛彩纸，喜气几乎要溢出来。
轿子停在柳家院门前，柳青一身崭新的藏蓝色中山装，胸前别着大红绢花，紧张地搓着手。当轿帘掀开的那一刻，他的呼吸为之一窒——阳光下的林小雨美得不像凡人，凤冠上的珠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像是洒落的星子。
“发什么愣！”老周推了柳青一把，“快牵新娘子啊！”
柳青这才如梦初醒，伸手握住林小雨递来的柔荑。
她的手指冰凉，却在相触的瞬间变得温暖。
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堂屋，红毯两旁，柳花和村里的孩子们撒着花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拜堂仪式由村里最年长的吴爷爷主持。
当“夫妻对拜”的喊声响起时，柳青和林小雨相对而立，同时弯下腰去。
柳青的额头不小心碰到了林小雨的凤冠，引得满堂哄笑，他自己也傻笑起来，像个第一次吃到糖的孩子。
“送 入洞房——”
欢呼声中，柳青一把抱起林小雨，在众人的起哄下大步走向新房。
林小雨羞得把脸埋在他肩头，却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新房是西厢房扩建而成，窗户上贴着赵素英剪的“喜鹊登梅”，炕上铺着大红喜被，四角还藏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晚宴摆了整整三十桌，从柳家院子一直排到晒谷场。
程明道书记和杨教授坐在主桌，频频举杯；老周喝得满面红光，拉着柳广志称兄道弟；连一向稳重的赵素英都破例喝了两杯米酒，拉着林小雨的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娘，您喝多了。”柳青笑着劝道。
“我高兴！”赵素英抹着眼泪，“我儿有出息，娶的媳妇又俊又能干……”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个红布包，“这个给你，咱家传了三代的银镯子。”
林小雨小心接过，只见银镯内侧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小字，已经有些模糊了。
“谢谢娘。”她声音哽咽，当即戴在手腕上。
酒过三巡，月上中天。
年轻人们闹洞房的声音渐渐远去，新房终于恢复了宁静。
柳青轻轻推开房门，看见林小雨已经卸了妆饰，穿着大红寝衣坐在炕沿，烛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累了吧？”柳青挨着她坐下，手指轻轻拂过她眼下的淡青。
林小雨摇摇头，靠在他肩上：“像做梦一样。”她转动着手腕上的银镯，“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柳青吻了吻她的发顶：“以后每天都会这么好。”
窗外，不知谁家的狗叫了两声，又归于寂静。
红烛静静燃烧，流下的蜡泪如同喜悦的结晶，见证着这对新人的誓言。
婚后的日子忙碌而充实。
稀土实验站的工作步入正轨，林小雨提出的催化技术在杨教授指导下不断完善，提取效率屡创新高。
柳青则负责协调生产和村务，每天脚不沾地。
一个秋高气爽的早晨，程明道带着省报记者来到实验站。
刚下车的记者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三排整齐的瓦房实验室，先进的仪器设备，还有穿着白大褂来回穿梭的技术人员，这哪里是农村，分明是专业科研院所！
“柳站长！”程明道招手，“来介绍一下你们的成果。”
柳青正在调试离心机，闻言擦了擦手走过来。
林小雨也从分析室出来，两人并肩站在记者面前。
“这是我们自主研发的稀土催化分离技术。”柳青指着反应釜介绍，“比传统方法节能30%，纯度提高5个百分点。”
林小雨补充道：“特别是对镧系元素的分离效果显著，已经申请了国家专利。”
记者们刷刷记录，闪光灯不断。
一位戴眼镜的女记者突然问：“听说你们是夫妻档？工作和生活怎么平衡？”
柳青和林小雨相视一笑。
柳青握住妻子的手：“她负责技术创新，我负责落地应用，配合得很默契。”
“就像炒菜，”林小雨俏皮地眨眨眼，“他掌勺，我调味。”
众人哄笑中，杨教授郑重宣布：“经部里批准，柳家沟稀土实验站正式升级为‘国家稀土资源综合利用研究中心’！柳青任主任，林小雨任技术总监！”
掌声雷动。
柳青感觉林小雨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一刻对他们、对柳家沟、甚至对国家稀土事业，都意义非凡。
庆祝仪式上，程明道刚讲完话，林小雨突然脸色煞白，身子晃了晃。
“小雨！”柳青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众人惊呼中接住晕倒的妻子。
村卫生所的刘大夫诊断后，笑得胡子直翘：“恭喜啊柳主任！尊夫人这是有喜了，两个月啦！”
柳青呆若木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真的？”
林小雨躺在病床上，羞赧地点点头：“我也是今早才怀疑……”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全村。
赵素英闻讯赶来，手里攥着一把晒干的艾草：“快熏熏屋子，安胎要紧！”
柳广志虽然没说话，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背着手在院里转了好几圈。
柳花放学回来，书包都没放就冲进屋里：“我要当姑姑啦？”
她好奇地把耳朵贴到林小雨平坦的腹部，“小侄子，快叫姑姑！”
众人笑作一团。柳青蹲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将手覆在林小雨的小腹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我们要当父母了……”
当晚，柳青翻出珍藏的稀土矿石，在灯下细细打磨。
林小雨靠在炕头，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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