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阶段性胜利
三天没回厂里了，柳青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虽然牛副厅长被调查，红星厂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他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唔……”身后传来林小雨的轻哼。
柳青转身，看到她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换尿布。
“我来吧。”柳青快步上前，接过儿子柔 软的小身体。
前世他也亲自照顾过婴儿，这一世却做得也无比自然。
“厂里来电话了？”林小雨靠在床头，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些，但眼下的青黑依然明显。
“嗯，刘大山说新生产线的调试遇到点问题。”柳青熟练地包好尿布，把儿子轻轻放回妻子怀里，“不过你别操心，好好休息。”
林小雨却摇摇头：“我今天就出院。稀土研究中心那边积压了一堆数据要处理，杨教授都催了好几次了。”
柳青皱眉：“医生说你至少需要两周——”
“我没事。”林小雨打断他，眼神坚定，“红星厂需要你，研究中心也需要我。孩子……我们可以请个保姆。”
柳青望着妻子倔强的表情，突然想起前世那个嚣张跋扈、丝毫看不起他的何宁。
这一世，他真的找到了一个贤妻良母，更是能在事业上与他比肩的伙伴。
“好。”他最终妥协，“但必须等医生确认你可以出院。另外，我让花儿暂时住我们家帮忙照顾孩子。”
林小雨微笑着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联合收割机项目，有进展了吗？”
柳青眼睛一亮。
这是他最近在筹划的大计划——借鉴前世90年代末的农机技术，提前十年研发出适合农田的小型联合收割机。
“图纸已经画好了，就等……”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传呼机铃声打断。
柳青出去回了电话。
“厂长！”电话那头，刘大山的声音透着焦急，“省里又派调查组来了！说是要‘审计改革试点成效’，带队的还是新上任的工业厅副厅长！”
柳青握电话的手一紧。
牛副厅长刚倒台，新领导就迫不及待来立威了？
“我马上回厂。”他简短回答，挂断电话后歉意地看向妻子。
林小雨已经坐起身在收拾东西：“去吧，我这边自己能搞定。”
柳青俯身吻了吻她和孩子的额头，抓起外套大步离开。
走廊上，他拨通了周铁柱的电话：“老周，把马国强留下的那份外资收购计划复印几份，藏在不同地方。”
半小时后，红星厂办公楼前，柳青见到了所谓的“调查组”——五六个西装革履的干部，簇拥着一个四十出头、梳着三七分头的中年男子。
“柳厂长，久仰大名啊。”中年男子主动伸出手，“我是工业厅新任副厅长郑明，分管企业改革。”
柳青握手时注意到对方腕上的进口手表和修剪得一丝不苟的指甲。
这个郑明，和牛副厅长是截然不同的类型——更精致，似乎也更危险。
“郑厅长莅临指导，是我们的荣幸。”柳青面带微笑，眼神却警觉起来，“不知这次审计的重点是？”
郑明笑容不变：“主要是看看改革试点的成效，特别是……国有资产保值增值情况。”
他意味深长地环视厂区，“毕竟，红星厂现在‘自主权’这么大，省里总得把把关。”
柳青心头警铃大作。
这话表面客气，实则暗指红星厂可能造成国有资产流失，是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那正好。”柳青顺势而为，“我们刚完成新型多功能农机的首批订单，正想请领导们指导工作。”
他领着调查组走向车间，路上不动声色地观察郑明的一举一动。
这个新副厅长看似随意地询问生产情况，眼神却不断在设备和技术文件上停留，像是在评估什么。
车间里，刘大山正带着工人们组装新一批农机。
看到调查组，工人们手上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眼神中充满戒备。
“大家继续工作。”柳青提高声音，“郑厅长是来了解我们改革成果的，把最好的状态拿出来！”
工人们闻言，动作重新利落起来。
刘大山更是亲自操作一台新下线的多功能农机，在车间空地上展示了耕地、抽水、脱粒三种功能的快速切换。
“不错嘛。”郑明鼓掌，转向柳青，“不过柳厂长，我听说你们在研发更大型的设备？联合收割机？”
柳青瞳孔微缩。这个项目他只在内部会议上提过，郑明怎么会知道？
“是有这个计划。”柳青谨慎回答，“但还在前期调研阶段。”
郑明笑了笑，突然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巧了，农机部最近下发通知，要求严格控制联合收割机等大型农机的重复建设。你们这个项目……恐怕得暂停了。”
柳青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心头一沉。
这确实是农机部的正式通知，但发布日期是昨天，针对性未免太强。
“郑厅长，”柳青合上文件，声音平静，“红星厂的联合收割机是面向南方小地块的创新设计，不存在重复建设问题。相反，它能填补市场空白。”
“柳厂长的眼光倒是超前。”
郑明似笑非笑，“不过政策就是政策。这样吧，你们先把现有产品做好，联合收割机的事……缓缓再说。”
柳青盯着郑明的眼睛，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不是要阻止红星厂发展，而是要拖延时间。
但为什么？
调查组离开后，柳青立即召集技术骨干开会。
会议室里，老技师王德发第一个拍案而起：“什么狗屁政策！分明是看我们做出成绩了眼红！”
“王师傅消消气。”刘大山递过一杯茶，“厂长，这事不对劲啊。农机部怎么会突然发这种通知？”
柳青站在投影幕布前，眼神锐利：“因为有人不想看到红星厂掌握核心技术。”
他切换幻灯片，展示出一组数据，“根据我得到的信息，某外资农机企业正在与省里洽谈合资项目，主打产品就是联合收割机。”
会议室一片哗然。
“这不是要断我们的路吗？”
“合资企业有政策优惠，我们怎么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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