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将计就计
“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柳青心疼地握住儿子的小手。
“知道你忙…”林小雨咬着嘴唇，“但这次医生说要住院观察，我，我一个人害怕……”
柳青搂住妻子颤抖的肩膀，内心充满自责。
重生一世，他似乎还是没有兼顾好他的小家庭。
“柳厂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青转身，惊讶地看到罗总工站在走廊上。
“罗总工？您怎么……”
“吴院士有点胸闷，来检查一下。”罗总工看向病床，“这是……？”
“我儿子，新生儿肺炎。”柳青声音沙哑。
罗总工走近看了看孩子，突然掏出手机：“我认识儿研所的呼吸科主任，这就请他来看看。”
半小时后，一位姓白的主任医师带着团队匆匆赶到。
仔细检查后，白主任松了口气：“不算太严重，但需要特殊药物治疗。“他看了看柳青的衣着，“就是药费比较贵……”
“用最好的药！”柳青和罗总工异口同声。
治疗很快开始。
罗总工一直陪到深夜，临走时拍拍柳青的肩：“孩子要紧，厂里的事别担心。郑明那边……我会打招呼的。”柳青感激地点头。这位一面之缘的部领导，竟如此仗义相助。
凌晨三点，孩子的烧终于退了。
林小雨趴在床边睡着，柳青轻轻为她披上外套。
窗外，东方已现鱼肚白。
他的传呼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刘大山的留言：“厂长，图纸改好了。但有个坏消息——郑明的人偷拍了联合收割机设计图，今早坐飞机去上海了，可能是去找那家外资企业！“
柳青眼神一凛。
他看了看熟睡的妻儿，轻轻吻了吻儿子的额头，然后大步走向护士站。
“麻烦转告我妻子，厂里有急事，我晚上再来看孩子。”他留下话和一笔钱，匆匆离开。
红星厂的生死存亡，就在此刻一搏！
上海虹桥机场的广播里传来航班抵达的通知，柳青站在接机口的人群中，目光锁定在出闸的旅客身上。
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工装，戴着一顶红星厂的鸭舌帽，刻意避开可能的熟人视线。
“厂长，他们出来了。”周铁柱压低声音，指向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昨天在红星厂“安全检查”的所谓专家。
柳青眯起眼睛，看着那三人匆匆走向一辆黑色奔驰。
车牌号与赵德柱提供的完全一致，正是那家外资农机企业——德国克劳斯公司的接待车。
“跟上他们。”柳青拍了拍周铁柱的肩膀，“记住，只确认地点，不要打草惊蛇。”
周铁柱点点头，带着两个保卫科的骨干悄悄跟了上去。
柳青则转身走向机场电话亭，拨通了红星厂的号码。
“老刘，立即启动B计划。”柳青的声音冷静而坚决，“把所有设计参数按我们讨论的方案修改，尤其是液压系统的压力值和控制系统算法。”
“明白！”刘大山的声音透着兴奋，“厂长，你真神了，早就料到他们会偷图纸！”
柳青挂断电话，嘴角微扬。
前世他几年后看过新闻报道，知道克劳斯公司是偷技术的惯犯，知道大概要和他们打交道后，柳青便未雨绸缪。
那份被偷拍的设计图，本就是刻意准备的“诱饵”——关键参数都有细微偏差，足够让剽窃者吃尽苦头。
走出机场，柳青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
他必须在今晚赶回省城，明天农机部的验收组就要到厂里进行联合收割机的实地测试评估。
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
“师傅，去上海农机研究院。”柳青拉开车门。
他要去见一位关键人物——前世记忆中曾在报纸上看见过，一个在克劳斯公司工作过的华人工程师李文彬。
上海农机研究院的老旧办公楼里，柳青在一间堆满资料的办公室找到了李文彬。
这位四十出头的海归专家正伏案工作，眼镜片上反射着计算机屏幕的蓝光。
“李工，冒昧打扰。”柳青递上名片，“我是红星厂的柳青。”
李文彬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解决小地块收割难题的那个红星厂？”
柳青点头，直接切入主题：“我们遇到些麻烦。有人把我们的设计图纸泄露给了克劳斯公司。”
李文彬的表情瞬间凝重。
他起身关上办公室门，声音压得极低：“克劳斯上海办事处最近确实在紧急招募农机液压系统工程师，开价是市场价的三倍。”
“果然如此。”柳青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修改后的真实设计方案，想请李工帮忙看看有没有漏洞。”
李文彬接过文件，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这个电液比例控制算法……太精妙了！等等，这个参数设置……”他突然抬头，“柳厂长，你确定要给我看这么核心的技术？”
“我相信李工的为人。”柳青直视对方眼睛，“更重要的是，我相信每个工程师心里都有一团火——我们不愿永远做外国技术的跟班。”
李文彬的眼镜片后闪过一丝光芒。
他沉默片刻，突然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资料：“克劳斯最新一代联合收割机的技术白皮书，内部版本。我想对你更有用。”
柳青心头一震。
这份资料在前世直到90年代末才公开，现在却提前出现在他手中！
两小时后，柳青带着满满的技术收获离开研究院。
临别时，李文彬握着他的手说：“柳厂长，如果需要证人，我愿意出面指证克劳斯的技术剽窃行为。”
回程的飞机上，柳青仔细研究着李文彬提供的资料，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
前世记忆与今世情报交织，一个完整的反击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飞机落地时已是晚上九点。
柳青刚开传呼机，十几个留言提醒就跳了出来——全是医院的号码。
他心头一紧，赶紧回拨。
接电话的是个陌生护士：“柳先生？您儿子病情突然恶化，已经转入ICU，请您立即来医院签字！”
柳青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看了看手表，又想到明天的重要验收，一时间如坠冰窟。
“厂长？”司机老陈在出口处挥手，“直接回厂里吗？”
柳青深吸一口气：“不，去省医院。快！”
ICU外的走廊上，林小雨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着一杯早已冷透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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