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雪中送炭的绝缘材料
苏琳把散落的短发别到耳后，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正好在厂里加班。你们不是在抢修吗？多个人多份力。”
车间里，技术团队对苏琳带来的材料进行了紧急测试。结果超出预期——耐温性能比德方原装材料还高出20%。
“这材料哪来的？”柳青惊讶地问。
苏琳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我父亲研究的，当年为了搞出国产替代，他熬了三年实验室。”她轻抚材料表面，“可惜没等到应用就……”
柳青默然。
他想起自己从未谋面的岳母，那位为机械研究奉献一生的科学家。
两个素未谋面的老人，却通过子女手中的材料，在这个深夜完成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天亮时分，改进方案终于敲定。
不仅更换了绝缘材料，柳青还重新设计了散热结构，在主轴内部增加了冷却通道。
“这，这比原厂设计还先进啊！”小王看着图纸，目瞪口呆。
柳青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德国人设计时只考虑恒温车间，我们加入了对南方高温高湿环境的适应方案。”
苏琳在一旁静静观察柳青工作时专注的侧脸，他解难题时习惯性皱眉的样子，还有那沾了机油却依然灵活修长的手指。
当柳青突然抬头与她四目相对时，她仓促移开视线，假装整理材料。
三天后，当克劳斯带着总部的回复再次来到红星厂时，迎接他的是已经复工的生产线，以及一屋子媒体记者。
“经过我方技术改造，设备不仅修复，效率还提升了15%。”柳青当着记者面宣布，“这是工程师对德国设计的改进方案。”
摄像机镜头前，克劳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咬牙递上一份文件：“总部同意免费更换主轴模块，并，并希望与红星厂建立长期技术合作关系。”
柳青接过文件，嘴角微扬：“合作可以，但必须基于平等互利。”他转向记者，“我们将在《机械工程学报》发表这次技术改造的论文，供同行参考。”
这一招彻底断了德方以后玩同样把戏的可能。
克劳斯离开时，背影像是老了十岁。
省里国企改革在红星机械这个领头羊的带领下，迎来了质的飞跃。
比上一世更早十年完成了转型与改革。
全省悻悻向荣，竟然成了全国的小龙头。
两年后。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间，柳青却发现苏琳独自站在露台。
他拿着两杯香槟走过去，递给她一杯。
“怎么不进去？”
苏琳接过酒杯，指尖不经意擦过柳青的手背：“习惯了站在边缘。”她望着远处灯火，“纺织厂转型方案批下来了，下周启动。”
“恭喜。”柳青真心实意地说，“你父亲若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骄傲。”
苏琳转过头，月光在她眼中荡漾：“知道我为什么全力支持改革吗？因为我父亲临终前说，"的工厂必须有自己的魂，不能永远做外国技术的附庸"。”
柳青心头一震。
这句话与林小雨母亲留下的笔记中那句“研究要为人争口气”何其相似。
夜风吹拂，苏琳的发丝掠过柳青脸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柳青突然意识到两人站得太近，近到能看清她睫毛在月光下的投影。
他后退半步，举起酒杯掩饰尴尬。
“对了，”苏琳似乎也察觉到什么，转移话题，“你们那台德国设备，故障原因查清了吗？”
柳青皱眉：“表面看是设计缺陷，但时机太巧了——刚好在我们准备扩大产能的时候。”
“你怀疑是人为？”
“不确定。”柳青望向车间方向，“但克劳斯今天的态度有点怪，尤其是看到我们改进方案时，他好像，太惊讶了。”
苏琳正要说话，柳青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林小雨实验室的紧急号码。
“喂？小雨？”柳青接起电话，随即脸色大变，“什么？火灾？！你没事吧？，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柳青脸色苍白：“小雨的实验室起火了，稀土样品全毁了。”
“我跟你一起去。”苏琳不假思索地说，随即意识到失言，“我是说……如果需要帮忙……”
柳青匆匆点头，两人快步离开露台。
经过车间时，柳青无意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设备旁鬼鬼祟祟——是曾被开除的前供销科长林斌！
“他不是该在拘留所吗？”苏琳也认出了那人。
柳青心头警铃大作。实验室火灾，设备故障，获释的林斌……这些碎片背后，似乎有张看不见的网正在收紧。
“你先去医院看林教授，我处理点事就过去。”柳青改变方向朝林斌走去，声音低沉，“有些事必须现在弄清楚。”
苏琳担忧地看着柳青的背影融入夜色，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喂，李叔叔？我是苏琳。关于您上次说的那个"保守派联盟"，我想了解更多……”
……
省立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柳青的鼻腔。
他站在烧伤科病房外，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林小雨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正艰难地用右手翻阅文件。
她苍白的脸上有一块明显的灼伤，干裂的嘴唇紧抿着，却还在坚持工作。
柳青推门的手微微发抖。
三年了，他第一次看到坚强的妻子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怎么不躺着？”柳青轻声问，将路上买的热粥放在床头柜上。
林小雨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黯淡下来：“稀土样品全毁了……三个月的实验数据……”
“人没事就好。”柳青小心地握住她没受伤的右手，触感冰凉，“医生怎么说？”
“二级烧伤，观察两天就能出院。”林小雨试图微笑，却扯痛了伤口，“厂里怎么样？听说德国设备……”
“解决了。”柳青简短回答，目光扫过病房角落那堆焦黑的实验记录本残骸，“起火原因查清了吗？”
林小雨的眼神突然闪烁：“电路老化……意外。”
柳青太了解妻子了——她在撒谎。正要追问，病房门被推开，苏琳捧着一束百合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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