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必须主动出击
苏琳的筷子在汤碗里搅出细小的漩涡，油花聚了又散。
面馆昏黄的灯光下，她颈后的碎发被汗浸湿，贴在雪白的皮肤上。
她思索了许久，还是将自己了解到的“保守派联盟”相关事情和柳青说起。
柳青听罢，眉头紧锁：“看来，这个保守派联盟比我们预想的更加根深蒂固。”
苏琳点头：“是，他们不仅在省经委有势力，据说还渗透到了一些关键行业。我们的改革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不择手段地阻挠。”
“那接下来怎么办？”柳青问。
苏琳深吸一口气：“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更强大的支持。只有这样，才能在和保守派的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柳青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走，回厂。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一个星期后。
省委大楼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王书记将烟头狠狠摁灭在已经堆满烟蒂的烟灰缸里，目光扫过专案组的每一位成员。
柳青和苏琳作为特别顾问也参与其中。
“根据马明远的供述，”王书记声音低沉，“这个所谓的"保守派联盟"在省里至少还有三个核心成员，分别掌管着工业、财政和公安系统。”
柳青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马明远就是马副主任，被捕后只承认了收受贿赂和破坏设备的罪行，对其他事情守口如瓶。
但专案组从他的通讯录中发现了一组加密号码，指向更高层的人物。
“最棘手的是，”程主任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他们很可能与境外势力有勾结。德方突然撤走技术支持的时间点太巧了。”
苏琳坐在柳青旁边，她今天罕见地穿了一身正装，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
“我父亲的老战友提供了一条线索，”她压低声音，“马明远每个月都会去深圳的一家合资酒店，见一个姓黄的港商。”
柳青猛地抬头，深圳、港商，这两个关键词让他想起了前世九十年代初的一桩大案——境外资本通过内地代理人，试图控制关键行业的龙头企业。
“我们需要分头行动。”柳青在笔记本上快速画出示意图，“程主任负责协调省委内部调查；苏厂长继续深挖马明远的关系网；我去一趟深圳，会会这位黄先生。”
会议结束后，柳青匆匆赶往医院。
林小雨的烧伤已经好转，但医生建议再观察几天。
推开病房门，他看到妻子正艰难地用左手翻看实验数据，右臂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怎么不休息？”柳青心疼地夺过文件。
林小雨抬头，眼睛下方的青黑显示出她这些天并未好好休养。”稀土提纯的新工艺必须尽快完成，“她声音沙哑，“军工所那边催得很紧。”
柳青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妻子的手。
他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饭菜几乎没动，保温杯里的水已经凉了。
“我明天要去深圳出差，”他犹豫着开口，“可能要去几天。”
林小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去吧，”她抽回手，“工作重要。”
这种平静比抱怨更让柳青心慌。
从前在柳家沟时，无论多忙，林小雨都会理解支持他。
但自从实验室火灾后，他们之间似乎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小雨，”柳青艰难地组织语言，“我知道这段时间我——”
“爸爸！”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
三岁的小松蹦蹦跳跳地跑进病房，后面跟着抱着保温桶的赵素英。
“哎哟，慢点跑！”赵素英放下保温桶，里面装着刚炖好的鸡汤。“青啊，厂里怎么样？我听说德国人使坏了？”
柳青抱起儿子，小松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小手拍着他的脸。“爸爸胡子扎！”
林小雨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接过赵素英递来的鸡汤。
这一刻，病房里才有了家的温暖。
但柳青口袋里的传呼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周铁柱发来的紧急消息：“林斌越狱，目标可能是你家人，速加强安保。”
柳青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强作镇定地放下小松，走到走廊上拨通电话。“什么时候的事？”
“两小时前，”周铁柱声音急促，“看守所里有人接应他。局长已经派便衣去医院了，但你最好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柳青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看向里面——林小雨正喂小松喝汤，赵素英在一旁唠叨着什么。
这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三个人，绝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苏厂长，我需要你帮个忙……”
三天后。
深圳，香格里拉大酒店。
柳青站在大堂的巨型水晶吊灯下，西装革履，手中拿着一份英文财经杂志，完全是一副来谈生意的外商模样。
根据情报，黄先生每周三下午都会在这里的咖啡厅见客。
“柳先生？”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久仰大名，我是黄志明。”
柳青打量着这位港商——五十出头，保养得宜，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但眼神中的锐利暴露了他绝非普通商人。
“黄先生认识我？”柳青故作惊讶。
“红星厂的改革先锋，谁人不识？”黄志明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在VIP包厢订了位，不如边喝边聊？”
包厢门一关，黄志明的笑容立刻收敛。“柳厂长好胆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柳青不动声色地啜了一口普洱茶：“黄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明人不说暗话，“黄志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但我欣赏你的才干。只要你放弃追查"联盟"的事，我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全，还能帮你把企业做到香港上市。”
柳青扫了一眼文件，是一份香港公司的收购意向书，价格高得离谱。“条件呢？”
“技术共享，”黄志明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特别是稀土提纯和农机自动化那部分。”
柳青突然笑了：“黄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敢单枪匹马来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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