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抱双臂站在苏家老爷子面前，红唇紧抿着，似乎透着不悦。
“爷爷，当初你答应我的。”
苏家老爷子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同样不悦开口。
“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那样不要脸的一家子，你干嘛非要往火坑里跳？”
“对了，他家里人还有没有找上门？”
苏婕手指摩挲了一下手臂，肌肤白得几乎放光。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忽然侧头与我对视。
古朴灰色的窗帘被风吹动，连带着她的发丝也轻轻摇曳。
她下颚是微微扬起的，明明看起来是那么高傲。
可为什么。
我好似看见了她眼中饱含的泪水，泛着晶莹的，悲悯的光芒。
她是在可怜我吗？
我嘴角溢出冷笑，缓缓转过头去，任由这些人将我带走，也彻底昏睡过去。
不可能的——
我应该是看错了，更有可能，我只是在做梦而已。
梦——
我忽然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极致冷淡风的房间，背上一阵凉意袭来。
空气中隐约还有一股浓郁沉闷的药膏味道。
“别动，你伤口还没处理好，下手也太狠了。”
陌生又关心的声音响起，我侧头看去，才发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帮我处理背上的伤口。
“死不了。”
我扯出一个笑容提醒家庭医生，他反而无奈笑了下。
“不管怎样，还是要先处理伤口，再等一下。”
闻言，我没有再动，只是等医生裹上纱布后，又收走沾满血污的棉花。
临走前，他留下一个绿色药膏在我面前。
“等明天就可以拆掉纱布，自己涂上药膏，可以避免留疤。”
等他离开后，我坐起身将药膏放好，就踉跄着站起身。
我拎着西装外套往外走去，老管家上前拦住了我。
“杜飞先生，你还受着伤，先好好休息吧。”
昏暗走廊上没有点灯，我手扶住墙壁，头也不回道。
“我必须走。”
我担心自己再留在这里，就会被苏婕折磨死。
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上的。
她不爱我，可就是不离婚。
甚至用这个来折磨和戏耍我，以获取报复的快感。
我受够了。
西装外套就这样拖在柔软地毯上，我继续往前走去，刚准备下楼梯，老管家又拦住了我。
这次，我才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担忧、难过、悲悯，以及充满歉意的。
我微微一顿，他为什么会对我充满歉意？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了。
“杜飞先生，就当我这个老骨头求求你，别走，你要是你走，小姐不会好过的。”
闻言，我只觉得可笑。
苏婕身为苏家大小姐，堂堂未来集团继承人，怎么可能会不好过呢？
再不济，她还不是有顾颜舟啊。
“在苏家，没人敢对她做什么的。”
我扶着冰冷栏杆往下踏了两个台阶，老管家在我身后开口。
“对不起，杜飞先生，刚才水晶摆件是老爷故意叫我撞到你身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个理由……”
他话没有说完，我就顿时明白，转头盯着他。
“老爷子吩咐的？”
老管家垂眸不说话，我已经明白，就是老爷子安排的。
我嘴角扬起一抹讥讽。
“为什么，我杜飞没做对不起苏家的事情吧？”
老管家震惊抬眸看向我，半天才回答：“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蹙眉反问：“我该知道什么吗？”
老管家忽然长长叹息一声，苍老眼眸泛起泪花，又笑了起来。
“杜飞先生，小姐背地里为了你做了很多，处处维护你，你就算不顾及苏家，那也要顾及小姐吧。”
“你要是一走，老爷子只会更加觉得小姐的选择是错误的，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听见这话，我正打算说什么，胸腔处一股热浪翻涌，一个劲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咳嗽完后，刚才想说的话也想不起来了。
我现在因为受伤，脑袋昏沉沉的，也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于是我索性就直接说了。
“我也不想管那么多事，因为我要离婚了，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跟痛苦。”
“你替我转告一声，我成全她跟顾颜舟，也希望她——放过我。”
最后一句话，我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可也红了眼眶。
她不爱我的。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爱我的。
就算我拼尽全力，用一颗真心去爱，可总是被践踏和丢弃。
那我何必继续这样下去，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我继续往下走，可刚走出去几步，便看见楼梯口的苏婕。
她立在纹饰复杂的水晶灯光下，整个人出众又贵气，正遥遥与我对视。
我脚步一顿，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她听见了吗？
不过听见了也好。
我尽量让自己态度冷一点，显得不那么狼狈。
“你都听见了，那正好，过几天我拟好离婚协议，你签字。”
“我成全你跟顾颜舟，爷爷也不会再因为我而生你气了，皆大欢喜。”
说完这话，我还故作洒脱一笑。
苏婕没说话，只是走到我面前，讥讽一笑开口。
“你还真是跟之前一样，没本事还嘴硬的废物，还皆大欢喜，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我握紧冰冷栏杆，不愿意在她面前露出怯弱，毫不客气回答。
“不可笑，只要能离开你，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
“更何况，我有工作室，不是你说的废物！”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吼出去的。
她把自己打得鲜血淋漓，几乎晕过去，自己凭什么还要好好跟她说话。
可这样吼人的时候，我内心就像被挖空一样难受。
我不是一个喜欢跟人大吼小叫产生矛盾的人，可在她一次又一次折磨之下。
最后我还是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我痛恨这样的自己，可是各种灰色情绪堆积在身体里，我又无比憋闷与难受。
一时间，我居然寻求不到一个安稳的支点。
我忽然轻笑了一下，无比冷静看向苏婕请求。
“苏婕，别这样了，好吗？我们都好好的，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她明显愣了下，随即错开目光，将手中文件拍到我怀里。
“你可以跟我离婚，但最好考虑清楚后果。”
我立马拿起文件一看，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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