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茉遥刚开始是闹着不愿意喝的，双手胡乱地推着。
最后是宋铭寻抓起她的手，恐吓似的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她才消停。
喝完这些汤，沈茉遥眼睛竟然变得湿漉漉的。
宋铭寻扶着她躺下，准备把碗放回去，手腕突然被沈茉遥抓住。
她小声抽噎，“对不起。”
宋铭寻回头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我的焚身之痛和五年的煎熬？”
他轻轻抓住沈茉遥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
给她掖了掖被角，等待她重新睡过去，宋铭寻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着去泡了个药浴。
当年在大火里差点烧成灰，这身新皮囊长好的过程中，漫长又痛苦。
每天都得在药浴中度过，现在这身皮肉终于与正常人无异。
泡在浴缸里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沈茉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哭着说“对不起”的样子。
他心又乱了很久。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是对他的折磨！
直到深夜，水都凉了，沈茉遥的话还是不断侵袭着他的大脑，无论他如何努力将其抛到脑后，都无济于事。
他不会轻易原谅沈茉遥的！
绝对不会！
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又扰乱了宋铭寻的思绪。
卫生间是卧室自带的，浴缸则用一块帘子遮着。
没一会儿，就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
宋铭寻微微动了动身子，帘子后传来水声。
沈茉遥脑袋昏昏沉沉的，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甚至不知道宋铭寻一直在守着她。
水声突然让她清醒。
“谁！”她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脑海里闪过无数恐怖片里的画面。
宋铭寻偏偏在里面不吭声。
沈茉遥慢慢靠近，一把掀开帘子。
眼前的一幕让她瞪大了眼睛，紧闭嘴巴把尖叫声吞了回去。沈茉遥立马转过身去，想要逃跑。
宋铭寻长臂一展，搂住沈茉遥的腰肢，把她带进了水里。
已经凉了的药浴水刺激着沈茉遥的神经，冻的人想要发抖。
她恍然想起了五年前在雪地里跪过的一夜又一夜，刻骨铭心。
眼前恍惚了一下，入目的并不是冰冷的墓碑，而是宋铭寻炽热的身体，这才是更刺激的。
“故意的？”男人清冷的嗓音回荡在耳侧。
沈茉遥慌乱推着他的胸膛，试图让两人拉开距离，“你先放开我。”
宋铭寻放在她后腰的手更加用力，沈茉遥几乎紧贴着他的身体。
宋铭寻洗澡当然不会穿衣服。
沈茉遥此时感受着他的一切。
草药味冲击着她的鼻腔，水是冰冷刺骨的，宋铭寻的肌肉却烫到她不敢触摸。
沈茉遥用力回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头痛无比。
想半天，只记得要接粥粥。
她慌忙问：“我女儿呢？”
宋铭寻压低声音，喘息着问：“这么没良心？”
他把沈茉遥睡的乱糟糟的头发拨到耳后，“我照顾了你这么久，你想别人？”
沈茉遥眼神闪躲，不敢看他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子，生硬地说了声：“谢谢。”
咬咬唇，又问：“她怎么样？”
“她睡着了。”
沈茉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开始在宋铭寻怀里挣扎。
“别动。”他喘息声有些粗重。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她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水浸湿，冰冷地挂在身上。
沈茉遥身体止不住颤抖，牙齿都在哆嗦。
宋铭寻身体也难受得很，全靠着他强大的忍耐力在支撑。
他怨恨地盯着沈茉遥，抓起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胸膛的肌肉上。
沈茉遥不明所以，试图抽回手，却被禁锢地更加牢固。
良久，男人问：“舒服吗？”
他眼里没有蛊惑，俨然一副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表情。
沈茉遥茫然不解，“什么意思？”
“虽然是新长出来的肉，好在我积极锻炼，还算紧实。”
沈茉遥一愣，眼底闪过愧疚。
“你知道吗，大火之后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皮肉不完整，器官没一个是好的。”
“我躺在床上，几近活活疼死，但是我的命被吊着，我动不了，也死不了。”
“我在床上整整耗了一年，身上插满管子，浑身疼到生生咬碎了好多颗牙齿。”
“我好想呼喊，可是喉咙也烧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每天只能靠着食管进食，甚至胃修好之前，我根本无法进食。”
“在床上苦苦挣扎了一年多，身体才勉强能动。我刚能下地行走时，脑子也被治好了，然后被逼着各种高强度学习、创业。”
“CR集团刚刚成立的时候，我甚至还在带着尿袋生活，身上还是动不动就疼。”
宋铭寻平静地说着，仿佛陈述的不是他自己的故事。
忽然，他感受到胸前一阵烫意。低头注视着沈茉遥的脸，她眼泪横流，双唇微颤。
宋铭寻伸出大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温柔，“你说，我怎么原谅你？”
沈茉遥哭的更厉害了，心一阵一阵拧着疼。
听着她一声一声的道歉，宋铭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大手抚上沈茉遥的后脑勺，轻轻一按。
让她的脸紧紧贴着自己磙烫的胸膛，宋铭寻身子竟也开始微微打颤，“别怪我。”
温热的液体不断从沈茉遥的眼角滑到宋铭寻身上，宋铭寻躺在浴缸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今天怎么这么爱哭？”
沈茉遥不语，也没有挣扎，全然被愧疚感埋没。
直到趴在他胸口的女人呜咽声渐小，开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宋铭寻把她从冰冷的水中抱起。
他仍是浑身璪热。
真是的，他忍得这么辛苦，这女人竟然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只是衣服被冷水浸透，她这么娇气的女人，恐怕要感冒发烧了。
宋铭寻把她的湿衣服取下，用被子把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上，摆放在床上，他才去重新冲了个冷水澡。
他睡不着，后半夜又开始在床边守着沈茉遥。
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烫手。
怪不得睡的那么快，把她衣服取下来都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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