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懒得跟她多解释半个字，直接叫来了服装店的工作人员，将雷云峰定好的礼服送上来。
礼服总共有六套，款式各有千秋，但总体来讲无一例外都偏向名媛风，奢侈的布料与她身上这套新买的廉价套裙质感截然不同。
她选了其中稍微低调些的礼服试穿，工作人员一边给她量尺寸微调，一边时不时地偷瞄她。
助理电话铃声响起，出去打电话。
他一走，服装店的工作人员突然小心翼翼地出声：“南婉，是、是你吗？”
南婉听到声音定睛看过去，当即浑身一怵。
这个服装店的人居然是她大学同学，童蕊蕊！
童蕊蕊看她神色确认了，“真的是你！南婉，你现在打扮得好漂亮啊！”
跟大学时期那个整天素面朝天、甚至有时还蓬头垢面窝在图书馆里上自习的学霸南婉有着天壤之别。
南婉在这种地方被熟人认出，脸色顷刻褪尽，尴尬地打招呼：“蕊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南婉，还记得我们几个同学在校园招聘上一起投的穆氏集团，六轮面试，只有你通过了！我们当时都羡慕你，现在还在穆氏集团上班吗？”
“呃，在。”
“噢，嘿嘿，改天我叫上其他同学聚一聚，相信她们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也会被惊艳到的！”
童蕊蕊激动不已地说道。
南婉觉得还是需要解释一下，“蕊蕊，我试礼服的事你不要误会，我不在这儿上班，只是帮人试衣服……”
“嗐，这有什么误会的呀，同学一场我还不相信你南学霸的人品？”童蕊蕊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南婉松了口气。
童蕊蕊暗中拍了她试穿礼服的照片，等南婉试完衣服离开，转头就给穆氏集团官网挂出来的人事部邮箱发了举报邮件【你们公司有个叫南婉的员工在卖淫！】
附加了南婉试礼服的照片和九亚会所的包厢内景照、门牌照。
南婉对未知的危机还不知情，她回到医院看望南爸。
南平凡已经醒了，坐起在床头，苍老的手指揉着额头。
南妈抹着眼泪在床边控诉：“老头子，都说了出远门带两个苹果，你硬是不肯带，这不……灾难找上门了。你还想自尽？呜，我告诉你，这事不摆平，你别想撒手人寰，呜……”
南平凡神色里掠过一抹酸楚，“哎，哭哭啼啼的，让外面护士听见，还以为我真的死了。”
“我哭还不都是你害的！”
南妈边吸鼻子，边递给他一个削好了皮的苹果，“这回必须吃完！”
南平凡对着送上来的苹果咬了口，准备咀嚼，就看到病房门开了，南婉站在门口。
苹果块塞在他嘴里许久，说不出半个字。
“婉婉，你来了！快，快通知律师说你爸醒了，咱们一起来商量商量看这顶冤帽怎么摘！”南妈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迫不及待要帮安爸洗清冤屈。
南婉和历经沧桑的老爸对视足足十秒，脚下的步子才挪动。
她走向病床，带着几分紧张，坐在南妈搬来的凳子上，低声道：“爸爸。”
面对一向规矩严谨的父亲，哪怕他现在看上去苍老许多，南婉依旧小心翼翼。
南平凡看得出来她跟以前一样挺怕自己，一口吃下苹果，嘶哑的声音略带几分慈祥。
“婉婉，听你妈妈说了，是你替爸爸找的律师，辛苦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
南婉第一次从她爸爸口中听到认可的话，心中一暖，然而下一秒
“你跟律师说一声，官司不打了。”
南婉猝不及防，旁边南妈立劝：“老头子，不请律师打官司，难不成你想继续被诬陷杀人……被人给枪毙啊！”
南平凡眼睑抖了抖，“我确实杀了人。”
这句话惊得南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爸……你说什么？”
“老头子……”南妈更是惊怔得脸色苍白。
南平凡脸颊抽搐，苦涩道，“蓉儿，婉婉，我早就该死了。不用再为我费什么心思，我有罪，法律是该制裁我……”
南婉嘴唇颤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内心强撑起来的那片世界正在一点点地崩塌！
忽听见旁边“咯吱”一声，南妈连人带凳子晕倒在地！
……
南婉艰难度过了平生最颓废的一天。
作为独生女，父亲和母亲同时住院算得上人生至悲至惨的经历。
再加上南爸的认罪，将她连日来的努力、坚持沦为泡影，她整颗心都是空荡荡的。
她不相信古板、遵循礼教的爸爸会杀人，可如果安爸继续这样认罪，开庭那天必然会不利。
傅寒洲在下午六点拨了通电话过来。
这个时候的傅大律师还不知道形势发生了变化，他仅仅是作为辩护律师在得知自己的当事人醒了后，按照流程，跟安爸一对一沟通案情而已。
南婉没有多说什么，按照他要求，把手机给了安爸。
她觉得自己一张嘴说破了，倒不如让他们直接对接好一些。
果然等这通电话结束，南婉再次拿回手机的时候，气氛是绝冷的。
“南秘书，你们父女两挺会玩？”
傅寒洲万年冰窟般的嗓音传来。
南婉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微微一紧，“傅律师，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但……就算我爸爸认罪，您是不是也可以给他做无罪辩护？”
“呵，无罪辩护，就南先生这个配合情况，证据怎么找？”
傅寒洲顿了两秒，阴冷补充，“你们确定不是我的同行派来的刺客？”
南婉委屈到哽咽，“对不起。”
傅寒洲对她反复道歉不为所动，语气更冷了，“一千万，我让助理原路退回。”
“傅律师，请您再等等，我想办法从我爸嘴里套话！证据……证据也由我来找！求求您不要放弃我爸……”
电话沉寂了许久。
傅寒洲的话音再度传来时，透着几分自嘲。
“南婉，你让我傅寒洲放弃几十亿的财产纠纷案，在这种区区一千万诉讼费、胜率低到几乎为零的刑事案件继续浪费时间，凭什么？”
“……”南婉被问得抿紧了唇。
是啊，凭什么？
傅寒洲是什么人，多少人花几千万上亿求着他打官司。
他从未输过。
如今却冒着“不败神话”名声不保的风险，在她爸这种一地鸡毛的案子上折腾。
她欠他，而且欠太多了。
南婉深思后，柔声道：“傅律师，您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您，如果需要加钱的话，我……”
想起那十几亿的债，她骨头一软，不敢往下说了。
短暂的安静后，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稍稍缓和僵局：“饿了，先吃饭。”
南婉迅速抓住机会，“那我请您？上次那家餐厅行吗？”
“外面不干净，你来我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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