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璟琮带着上官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呼呼大睡的尚书大人。
“林相，这是？”
杨璟琮惊疑不定，不敢相信，声名在外，光明磊落的林相，竟然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林相挑了挑眉：“嗯，事情就是你看见的这样。殿下快带着人走吧，这里有本相善后。”
杨璟琮哭笑不得：“林相何必如此，孤说过了。肯定会让上官前辈名正言顺的走出去的。”
上官倒是很记林相的人情，拍了拍林相的肩膀：“老兄弟，哥哥记你这份人情。”
杨璟璜这会子，才稍微有点明白，为什么林相能官至丞相了。
如此心机计谋，属实很难不出人头地。
林相压低了声音的对杨璟琮道：“本相相信殿下不是胡作非为的人。所以才跟着殿下冒死一博。事到如今，殿下该告诉本相，怎么就能信誓旦旦的说，能让上官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杨璟璜笑容灿烂，凑在林相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林相忐忑的心情，瞬间就豁然开朗了，笑着对杨璟琮拱手笑道：“老臣恭喜太子殿下，得此助力。如此也不枉费老臣堵上仕途，和殿下拼死一博。”
杨璟琮一阵无语。
这老家伙，真不愧是老狐狸。
就这一回，就想要卖俩人情。
不过很快，杨璟琮就想明白了。
林相在不清楚自己的依仗的时候，依旧愿意这么豁出去，少不得也是有几分真心了。
陈尚书醒过来，看着面前悠哉悠哉喝茶的林相，有点不太好意思：“林相，您看，下官怎么就睡过去了。想必是昨儿夜里没休息好。”
林相含笑道：“可不是没休息好，陈大人眼窝子都乌青乌青的。陈大人呐，这人上了年纪，夜里就莫要可劲儿折腾了。身子骨要得紧呐。”
陈尚书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林相教训的是，下官都记住了。对了，太子殿下呢？林相您都出来这么久了，太子殿下还没和那死囚谈完吗？”
“陈尚书说什么？”
林相愣了愣，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什么死囚？什么太子殿下？”
陈尚书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飞奔过去牢房边上，一看里面没人了，整个人都瘫在了那边上，嘴唇颤抖的呢喃道：“完了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完蛋了。林相啊，师傅啊，您这是要弟子的命啊。”
林相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笑容灿烂：“咋滴？就这点儿小事，就能要了你的狗命了？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陈尚书连滚带爬的朝着林相爬了过去，神色中都是哀求：“师傅当年将弟子从深渊中拉起来，弟子就做好了报答师傅的准备。弟子在朝堂上如鱼得水，也没少了师傅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帮衬。只是师傅，弟子的家眷，属实无辜。师傅如今恢复丞相之位。用得着弟子，弟子万死不辞。只求师傅，保家眷平安。”
陈尚书这一番肺腑之言，林相心头多少还是感动的。
伸手拍了拍陈尚书的肩膀，认真道：“傻孩子，为师养了你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要让你关键时刻挡刀子的。”
陈尚书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没想到还能绝处逢生，一时间又哭又笑，泣涕涟涟。
林相十分嫌弃，随即长叹了口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小师妹遭人暗算，死的凄惨。你这个刑部尚书……”
陈尚书的笑，一寸一寸龟裂，跪在地上，深深俯首：“师傅，弟子有愧。”
林相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衰败了下去，好一阵才叹了口气：“子星呐……为师一生，只得这一个女儿。打小也是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的。为师怎么都没想到，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
陈尚书脸色凝重且悲痛：“苟氏如今入了永安王府，师傅放心，弟子一定会手刃仇人，为小师妹报仇。”
林相冷笑：“杀苟氏一人，尚不足以平本相心头之恨。”
陈尚书沉声道：“那陈保平，忘恩负义，该死。只是师傅，此人心思阴狠深沉，又和皇上相交莫逆，若是动他，怕是要费一番周折。只能劳烦师傅，再多等等。”
林相摆了摆手：“为师并没有要你亲自出手的意思。如你所言，你这些年能走到如今的身份地位，属实不易。你不是当初那个孑然一身的你了。你身后有家眷，子女，还有那么多追随你的人。”
陈尚书眼泪流了下来：“师傅说这些，简直是让弟子无地自容。若没有师傅当初，哪里还有弟子今日。若弟子忘恩负义，和陈保平之流，又有什么差别？师傅放心，弟子会妥善安置家眷随从，一定会给师傅一个满意的交代。”
林相神色凝重：“不必如此。你只需要事情来了，顺水推舟即可。其他的，要谋定而后动。刑部尚书这个位置。为师还没打算放弃。如今二位皇子正式开启党争。你自己要保重。”
陈尚书沉吟片刻：“师傅今日陪着太子殿下来，可是更看好太子殿下？”
“子星呐，你记住。忠君，忠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那龙椅。爱国，爱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陈尚书恭敬叩头：“多谢师傅教诲。弟子明白了。”
林相欣慰笑道：“党争，到了如此地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样。你要记住，只有手里握着足够的筹码，才有资格和别人讨价还价。不到最后关头，切莫把自己交出去。明白吗？”
陈尚书热泪盈眶：“弟子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师傅教诲，弟子三生有幸。师傅放心。师傅今日说的两件事，弟子都记住了。”
林相对自己的得意弟子，自然是信任的，伸手把人扶了起来：“这些事，都是后话。眼下这件事，才分外棘手。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尚书坐在林相身边，弓着身子给林相添茶：“师傅请吩咐。弟子肝脑涂地。”
林相定定的盯着陈尚书：“没人知道，你是本相的弟子吧？”
陈尚书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林相笑道：“如此甚好。这次，为师要你亲自上书，弹劾太子殿下和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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