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啊!这些畜生疯了吗?”
“妈的!滚啊——”
“不行,不能开枪,太多了,该不会咱们捅了什么马蜂窝吧?这食草动物跟食肉动物怎么都一起来攻击咱们了?”
“少说屁话了,赶紧开车,快,甩掉它们!”
吉普车的引擎声在野猪的“哼哼”与蛇群的“簌簌”声中仓皇远去,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像野兽逃窜时的喘息。
护林站外的骚动渐渐平息。
南向晚贴在护林站的木门后,心跳声如擂。
听着雨声中混杂的动物嘶鸣渐渐消散,直到最后一声狼嚎隐入山林,她才缓缓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转身时,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顾野征的脸色已泛着死灰。
他军装前襟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起伏微弱的胸膛上,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像扭曲的树根。
雷霆则伏在他腿边,湿润的鼻尖不断轻触他垂落的手,好似在替南向晚随时监测他的生命体征。
“顾野征,你坚持住……”
南向晚声线一紧,赶紧跪坐在潮湿的地面。
她的确会一些急救知识,将匕首在煤油灯焰上灼烧至暗红,准备替他先处理一下伤口。
她的手在发抖——不是恐惧,而是体力透支的生理反应。
卡其色风衣的下摆早被荆棘刮成布条,露出的手腕上蜿蜒着被不知明割破的血痕。
刀尖刺入伤口的瞬间,腐肉烧焦的气味混着血腥涌上来。
她眉毛一抖,咬一咬牙坚持着,而顾野征在昏迷中猛地抽搐,骨节分明的手攥紧身下的草垫,指节泛出惨白。
黑红的毒血顺着刀锋落在地面,每落一滴,南向晚的睫毛就颤一下。
“咳……”顾野征突然呛出一口血沫,南向晚慌忙用衣袖去擦,却发现他的瞳孔正在涣散。
她扯开他领口的铜扣,指尖按上颈动脉,跳动微弱得像是将断的琴弦。
“雷霆,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出去找点草药才行,你替我守着他!”
她抓起匕首准备冲向雨幕,却被一股滚烫的力道拽住脚踝。
回头望去,顾野征的手像烙铁般钳着她的裤脚,青筋暴起的手背上是道道擦痕。
“别……去……”他喉咙里滚出模糊的音节,烧红的眼勉强聚焦在她脸上。
雨水顺着木板的裂缝淌进来,在他身下汇成暗红的水洼,映得他眼尾那抹猩红愈发骇人。
南向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舍身为人的菩萨心肠,可是此时她却愿意冒险出门救顾野征。
除了对军人的滤镜之外,夫妻之间的责任外,更是因为他是为了救她才再次被毒蛇咬中,加重了伤势。
她跪坐下来,捧住他滚烫的脸颊:“我必须出去,我隐约记得我在书上看过,马钱子和半边莲可以治蛇毒,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她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过他干裂的唇,沾上他干裂唇角渗出的血珠:“过来时,我看到护林站往东三百米有片湿地,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就回来,你等我。”
顾野征的手指反而收得更紧,目光死死锁住她:“……山中不安全,有……”
他另一只手突然摸向腰间,染血的调查报告散落在地——某页用红笔圈出的地图上,“护林站”三个字被箭头顶端写着“雷区”。
南向晚脸色微变,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冷静:“没关系的,我会想办法可以避开雷区,你等我回来。”
这一次不给顾野征任何挽留的机会,她扯开他的手,离开了“护林站”,暴雨砸在脸上像细密的冰针。
南向晚握着从顾野征腰间摸出的指南针,军绿色的表盘在闪电中泛着冷光。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湿地,腐叶下的泥沼瞬间吞没脚踝。
“有谁在吗?”她嘶哑的声音似从胸膛处响起。
黑暗中的窸窣声起初让南向晚寒毛直竖。
她攥紧匕首转身时,却见十几双绿豆般的幽光在墙角闪烁——是鼠群。
别怕别怕,除了一些失智的毒物,大多数动物对她都有天然好感值在,它们一般都不会伤害她的。
她咽了咽口水:“这里有雷区,你们在这附近活动,肯定知道哪里有危险对吗?我需要去一趟湿地,你们能带我避开雷区进入吗?”
这些灰褐色的生灵排成诡异的队列,为首的硕鼠用前爪反复拍打地面,湿漉漉的鼻尖指向林间,示意她跟上。
这是同意了?
她立即小跑着地跟在它们身后,打开电筒,她辨别不出光源以外的任何方位,雨中的黑夜里,她就像一个睁眼瞎子。
鼠群终于停了下来,南向晚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稍作歇息,它们“吱吱”冲上去。
前方断裂的房梁下压着个生锈的铁皮箱,腐烂的木箱盖被白蚁蛀出蜂窝状的孔洞。
半箱风干的草药被鼠群扒拉得散乱,但角落里那束灰绿色伞状花序完好无损——正是半边莲!
南向晚当即惊喜地冲上前,她颤抖的手指抚过干枯的茎叶,叶片背面蛛网般的紫色纹路与顾校长书房中手绘插图完美重合。
鼠群在她身后发出细碎的吱吱声,像是催促又像是邀功。
她小心将半边莲扒拉出来,余光瞥见鼠群再次出动,正将某种黑褐色的块茎往洞穴里拖。
那些块茎裂开的断面渗出乳白色浆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是剧毒的马钱子!
她暗吸一口气,眼神发怔,只觉一切都很玄幻。
她能感知到它们的心声,甚至现在还能通过自己脑中图像记忆连接,让小动物们准确地为她办事,寻找物品。
——
护林站的门被撞开时,雷霆龇着牙跃起,又在嗅到熟悉的气味后化作一声呜咽。
南向晚浑身滴着泥水,发间缠着断藤,掌心里紧攥的草药却完好无损。
顾野征仍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只是五指已僵硬得掰不开。
“顾野征——”
她虽然已经累得连喘气都顾不上,却还是没有半分耽搁,将捣碎的草药给他敷上伤口。
当最后一片马钱子叶塞进他齿间时,男人突然睁眼,烧得通红的瞳孔里映出她狼狈的脸。
他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扣住她后颈,额头相触,他滚烫的呼吸混着血腥气扑在她唇畔:“……你终于回来了……”
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
南向晚僵在原地,冻得紫红的唇瓣微张,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混沌渐渐化作某种深暗的旋涡。
“嗯,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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