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楚深吸了一口气，“父亲这件衣服上被浸染的是慢性毒药，下毒者如果想要达到目的，就必须能够长期与父亲接触，所以这个人一定是父亲身边亲近的人。”
林从文关心的问题却跑偏了，他满脸震惊之色，“楚楚，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衣服上被下了毒，你在李家的时候，难道还学过医术？”
林楚楚拿出了应付旁人询问的说辞，“我从前在山上遇到过一位隐士高人，他让我拜他为师，不过我只从他身上学到了一点皮毛。
父亲若是信不过我，可以找将军府里的大夫来看一下这件衣服，不过这毒物是数种草药混合而成，咱们府中的大夫医术有限，还是进宫请一位御医来更为稳妥。”
林从文道，“不用找旁人来证明，父亲相信你。我现在让人去把我的其他衣服找出来，你来看看这些衣物上是否都有毒素？”
林楚楚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丫鬟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叠衣物。
林楚楚本想要用剪子把衣服裁出一小块来，更方便把小块的布料浸湿水后放在火上炙烤。
楚烬珩出声制止了林楚楚的动作，“最好别破坏衣服，否则林将军的衣物一下子损坏了这么多件，一定会被人发觉。
到时候下毒的人也就明白了，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要是有所警觉，我们就不好找到凶手了。”
林从文怕叫下人来帮忙会打草惊蛇，所以只能父女两个人亲自动手把所有衣物挨个实验、检查。
两人忙活了大半宿，结果才全部出来。
只有两件衣服能刮出明显的毒药粉末，其他的则是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林从文看着这唯二有毒的衣服，对林楚楚道，“那些没有检查出来毒素的衣服，都是已经清洗干净了的，只有这两件一直压在箱底，送过来以后我从未穿过。”
这些衣服很大可能原本都带有毒素，只是现在无法证实。
林从文一想到要调查出下毒的真凶，就愁眉不展，凶手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
林从文道，“能够接触到我衣物的人，府中应该就有不少，负责洗衣的粗使丫鬟婆子，整理内务的下人，甚至于我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只要有心都有机会接触到我所穿的衣服。”
楚烬珩道，“林将军提到的那些人，有很多都能排除在外。
想要让这种毒药完全渗透在布料当中，需要很长的时间且步骤十分繁琐，这并不像给食物中下毒那样，简单的把毒药撒进去就行。
下毒的人必须能长期持有这些衣服，在避开外人的情况下，进行一系列复杂的操作。”
林楚楚把楚烬珩的话转述给林从文。
林从文松了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我需要搜查的范围就变小了许多。”
林楚楚突然想到了林从文现在穿着的衣裳，说不定也有问题，她着急道，“都忘了检查父亲身上穿的这件了，父亲现赶紧脱下来，换一件洗干净的衣服吧。”
林从文进里屋去换衣服了，林楚楚站在外面，觉得心焦难安，她一想到上辈子父亲的死期，就开始忐忑害怕起来。
林楚楚小声的问楚烬珩，“父亲现在看上去还没事，他身体里的毒素还能清除出来吗？
如若不能，那父亲的性命还能保住吗？
楚烬珩，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你一定能治好我父亲的，对不对？”
如果说林楚楚在没有见到过林从文之前，只是存了些模糊的想法，不想让父亲战死在北疆。
但是今日林楚楚见到了两辈子都从未谋面的父亲，她已经感受到了林从文对她的关心，得到了从不曾有过的父爱。
她已经不舍得再失去父亲了。
楚烬珩能够理解林楚楚现在的感受。
褫夺掉已经拥有过的东西，比从未拥有过更加痛苦。
不过楚烬珩无法给这件事打包票，他实话实说道，“如果我一会儿能给林将军切脉，应该会多几分把握。”
是了，楚烬珩现在虽然还不能拿起实物，但已经可以触摸到其他物体了。
只是他能不能触摸到除了林楚楚以外的人，现在还要打个问号。
林从文换好衣服出来了。
林楚楚让林从文把左右手腕同时伸出来，她装模作样的按一边的脉，实际上真正在为林从文切脉的是楚晏礼。
切完一边后两人交换。
楚烬珩摸完林从文的脉象后，眉心突突直跳，“林将军的脉搏跳动得非常有力，若是从医时间短或是医术不够精湛的人，根本不可能诊断出林将军已经中毒多年。”
林楚楚写下了药方，林从文打算明日安排信得过的人，避开可能是被安插到他身边的耳目，去药房抓药。
而且药他也不打算在府中的厨房里煎了，林从文准备在外面租一个小院子来熬药。
林楚楚叮嘱道，“父亲一定要找人看好那些没有染毒的衣服，我以后每天也会注意父亲的衣服是否安全。
那些毒素经年累月的已经堆积在您的身体里了，您的身子现在已经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林楚楚眼底的担忧藏也藏不住，林从文看着面前这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女儿，心底涌起暖意。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林楚楚向父亲告辞，离开了书房。
林从文一直在门口，目送着林楚楚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又转身回了屋内。
方才他和夫人裴忆容吵架后摔砸过的东西，已经全被清理干净了，现在屋里还没有来得及换上新的摆件，整个书房显得空荡荡的。
林从文想到自己的夫人，心里又觉得烦躁起来。
他不喜欢裴忆容，裴忆容也同样不喜欢他。
但他们两个人却因为家族联姻，这辈子都要绑定在一起。
林从文刚成婚的那会儿，他的父亲林老将军还在世，父亲一度强压着他和裴忆容和睦相处。
后来林老将军过世了，林从文也被皇帝派去了北疆战场。
林从文其实是有机会回来的，但他却为了躲避和裴忆容见面，常常找借口不回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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