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太子这般询问的语气,一点也没有以权压人的样子,但是,难道他作臣子的,还敢回答不理解吗?
只是,林从文也不会傻到觉得,太子刚才是真忘了面前还跪了三个人。
可是他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自己有得罪过太子的地方。
反倒是他的女儿林楚楚被皇后认为义女,也算作是太子的义妹,这关系应该是更亲近才是。
而刚刚,太子身边的太监往林楚楚膝下放了蒲团,恰好可以证明太子起码是认可林楚楚这个义妹的。
三个人已经排除了两个,那么得罪了太子的人就呼之欲出了。
林从文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林穆川,很快收回了视线,先暂且压下了这个疑问。
现在不是时候,等一会儿送走了太子,他必须要好好盘问一下林穆川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林从文恭敬答道,“皇家玉印真假不容任何人混淆,太子殿下再谨慎也不为过,臣都明白。”
林从文起身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双膝传来的一阵刺痛,他的身体素质好,站起来没费什么力。
旁边的林穆川这几日被关禁闭,关的身子有些虚弱,猛的一下子差点没站起来。
好在有林从文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否则林穆川就要在众人的面前摔个狗啃泥。
林穆川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林从文是和他并排站着的,所以并没看到林穆川背后血水混着汗水,背上的衣裳全部都粘在了肌肤之上。
但林穆川不在乎这个,他眼含希望,语气急切,“太子殿下,这封信能够赦免林倾颜的罪行了吗?”
楚烬珩道,“孤从未听说过皇祖父写下这封信,所以打算回宫问问父皇。
至于这封信到底能不能免了林倾颜的死罪,也需父皇做主。
至于等待的这几日,林倾颜从立即处死改为暂缓,关押在大狱当中。”
林穆川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不能继续追问了,他现在只盼望着太子把这封信交到皇帝手中后,妹妹能尽快被无罪释放。
太子的马车离开了将军府。
林从文问林穆川,“你祖父是什么时候把那封信给你的,这封信全家上下无一人知情,你为什么从未提起过?还有,你是不是得罪过太子殿下?”
林穆川道,“祖父为什么没把这封信交到父亲手里,父亲想想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应该就能明白了。”
接着,他摇摇头,“我虽然跟着谢明远见过太子殿下几面,但是说过的话只有寥寥数语,我应该是从来没有得罪太子殿下的地方……”
林穆川也很迷惑,但他确定自己每次见到太子都很恭敬,背地里也从未做出过议论皇家之事,的的确确是没有得罪过太子。
听到林穆川提起林老将军死前发生的事,林从文沉默了一瞬。
林楚楚则也想起了自己从前找人打听到的内容。
林老将军其实在死前,就已经病得很重了,但是却一直瞒着家里所有人。
林从文那时候,刚刚被林老将军压着头和将军夫人成了婚,但和夫人关系淡漠,林老将军觉得林从文还想着那个叫周倚云的白月光,为了断了林从文的所有念头,动用了关系,逼迫周家迅速的把周倚云给嫁了出去。
周倚云仓促嫁,当然找不到什么好人家,林从文因为这件事,和林老将军发生了数次争吵,然后陷入冷战,而这次冷战的时间一直持续了数年,直到林老将军的病情再也瞒不住。
林老将军和林从文这父子俩再一次同处一室,却是林老将军病危将死之时。
林楚楚猜测,林老将军临死前是还在生林从文的气,所以宁愿把信交到当时年仅四岁的孙子林穆川手中,也不肯给自己的嫡长子。
这边,林从文还在盘问林穆川,“你再认真想想,把你说过的和做过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虽然你自己觉得没有得罪过太子殿下,但保不齐在无意当中有过得罪之举。”
林穆川感觉到自己的头越来越晕,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起来,他身形一个不稳,直接跌在了地上。
林从文这时候才发现林穆川的不对劲来,他忙把人抱了起来,然后对身旁的下人道,“快去请大夫。”
林从文把林穆川送回了松柏院,林楚楚虽然压根不想去,但她这个做妹妹的仍要尽到表面功夫,就跟着林从文过去晃了一眼。
大夫说林穆川这些日子过于劳累,再加上跪的久了导致的昏迷,背上的伤仍用从前的药,也不用再开新的药了,只要多休息几日身体就能康复。
林从文让人送走了大夫,看向了林楚楚,“你大哥今天都晕倒了,要不让他先休息上两日,等恢复些精力,再接着受罚?”
林从文用的是问句。
林穆川是因为林楚楚才被禁足,他在征求林楚楚的意见。
林楚楚没有提起林穆川接下来要不要接着被禁足一事,她只道,“大哥看着比前些日子消减了许多,是应该休息上两日的。”
林楚楚憎恨林穆川是因为小柳之死,而当初林从文之所以会责罚林穆川,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林穆川间接害死了小柳,而是因为林穆川不肯接纳林楚楚这个妹妹。
林楚楚知道,林从文不想看到兄妹不和的场面,所以她现在不宜再表现出,对林穆川这个兄长的强烈厌恶。
在林从文的心里,林穆川害死小柳这条无辜的人命纵然不对,但是林穆川是他的儿子,他不可能因为小柳区区一个乡下丫头的死亡,就让自己的儿子赔上性命。
林从文能惩治林穆川到这个境地,已经算是最大限度了。
林楚楚在一旁看着林从文对林穆川流露出的关切,她又联想到了今日林倾颜对裴思弦连环下药之事。
林从文在得知林倾颜下毒害人之事后,很快接受了林倾颜为自己毒害裴思弦诉说的理由,他指责将军夫人的偏心,心痛林倾颜所遭受的委屈,而对被林倾颜所害要丧命的裴思弦毫无表示。
林从文是有是非观的,但他更是一个护短的人,他护起短来,只会关心自己的儿女。
这会儿,林从文亲自拿了汤药端到了林穆川的床前。
林楚楚把目光从这父子两人的温馨场景中抽回,她垂下了眼帘,手指没有意识的搅动着衣裙上的丝带。
自己和林穆川、林倾颜皆有生死大仇,她总有一天会和这两人撕破脸,等那时候,在同样都是自己子女的情况下,父亲又会如何做抉择呢?
在松柏院待了半晌,也没见到将军夫人的身影,林楚楚也不意外,将军夫人现在满心都是自己即将要死的女儿,这会儿应该还是陪在裴思弦的身边。
林楚楚对林穆川的病情毫不关心,她找了个借口回到了芳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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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天就是林语嫣和楚晏礼的大婚之日了,林楚楚也很忙。
清风居。
看着林楚楚一会儿核对礼单,一会儿替林语嫣检查衣物,连一旁的温氏都忍不住笑了。
林语柔打趣道,“大姐姐结婚,二姐姐比大姐姐本人还上心。”
温氏点着林语柔的头,“这次你大姐姐成婚,楚楚可帮了不少忙呢,里里外外的操持,哪像你这孩子,整日里只会打着来看你大姐姐的名头逃课。”
林语柔被温氏点了一下,调皮地吐吐舌头跑开了。
林语嫣正在对着镜子比对各式妆钿,她忽的想起了什么,停了动作,转头对林楚楚道,“我可是听说林穆川想尽了办法,要去牢狱里探望林倾颜,大伯父为此还去见了京兆尹,却是连林倾颜的衣角都没见着。
说起来,这都已经好几日了,东宫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也不知道那封信到底能不能免了林倾颜的五马分尸之行,我可真不想在两天后的大喜日子上,见到林倾颜这个晦气之人。”
林楚楚道,“大姐且放心,在你的大喜之日上肯定不会见到林倾颜的。”
林语嫣上下打量着林楚楚,很是不解,“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不等林楚楚回答,她自顾自的点点头,“也对,你可是皇后义女,太子殿下的义妹,肯定得知了我们不知道的内部消息。”
林语嫣随手拿着手里的妆盒抵着林楚楚的脖子,笑着道,“你都知道什么消息,还不从实招来?”
林楚楚摇了摇头,作举手投降状,“我要是知道什么,肯定第一时间告诉大姐姐了。”
自从楚烬珩苏醒那日后,林楚楚没进宫见过皇后,也没再得到过楚烬珩的消息,自然就更不知道什么内部消息了。
不过,她到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托人把楚烬珩曾经给她的玉牌和其他东西一并送到了东宫。
下人傍晚来回禀此事,又把林楚楚送去东宫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
下人转达了楚烬珩的话,说太子殿下让她自己留着这些东西随意处置,若是日后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动用东宫的旧人或者直接联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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