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回来了，那往后就与将军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祖母是希望你，像你大姐姐那样嫁的好，将军府面上有光，而将军府往后也会是你的坚硬后盾，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林老夫人的万般话语，全都是为了来劝林楚楚顺从她的安排高嫁。
“祖母不必再为我如此劳心了，太子殿下这月十三生辰那日，宫里要替他甄选太子妃，皇后娘娘有意让我嫁进东宫。”
林老夫人原本以为林楚楚开口，是还要与她争辩上数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好消息，她一双原本有些浑浊的老眼，此刻放出光来。
她的声音不自觉声音都高了几度，“哎呀，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这么晚才跟祖母提及？这可是件好事，不仅是你的福气，更是整个将军府的好事。”
林老夫人高兴的都要找不着北了，她从前和小女儿也偷偷讨论过，皇后是否想让林楚楚嫁进东宫去。
可后来事实证明，皇后甚至连林楚楚胡乱相看那些人都不管，她早就对这事不抱有希望了，没想到现如今是好事自来。
林老夫人的手都激动的有些哆嗦，若林楚楚如约嫁进东宫去，等未来太子登基，那他们将军府就要出一位皇后了。
虽然将军府在楚国的地位不低，林从文亦是天子近臣，却还没有哪一代出过皇后。
这些都还太早了，林老夫人强制停住自己如滚雪球般的思路，她问林楚楚，“皇后娘娘具体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快点细细与祖母说来。”
皇后具体和她说了什么，林楚楚假装陷入回忆，脑海里却无法构建出一二三来。
来向她传达此意的人是楚烬珩，不是皇后。
但在明面上看来，她与太子并没有过多的交集，反倒是皇后对她很是疼惜，把楚烬珩所说的话强加成皇后的意思，便不用麻烦的与林老夫人多解释了。
林楚楚答道，“母后原本并无此意，但祖母也知道我经常去凤仪宫，有幸与太子殿下碰面且交谈过数次。”
“所以只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林老夫人见林楚楚点头，只觉得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立刻这心里就更舒适了。
裴忆容当真是罪该万死，当初居然把她的孙女抛弃在乡下，若不是人及时找回来了，将军府上下都不会想到，府里的小姐能得太子殿下青睐。
林老夫人非常高兴，她立刻就通知人要去锦华春，给林楚楚置办最新的首饰衣物，好在太子的生辰宴上大放光彩。
林楚楚本人对此兴致缺缺，但还是留了下来。
回到芳琳院，林楚楚提笔给林语嫣写了封信，告知她此事。
第二天，晋阳王妃便陪同着林语嫣回了将军府。
晋阳王妃当着林老夫人的面，把林楚楚从头到脚夸了个遍，过一会儿，话题又转到了林语嫣这个儿媳妇身上，“母亲是不知道嫣儿嫁过来帮了我多大的忙，有她替我操劳府中大小事宜，我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岁。”
林语嫣朝着林楚楚行了个半礼，打趣道，“你在心里跟我提的那当真是好事一桩，姐姐这就算是提前恭喜你了。”
林楚楚脸上带着浅笑，林语嫣敏锐的察觉到林楚楚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她对林老夫人二位长辈道，“我和楚楚好久没见了，想说些姑娘家的小话。”
晋阳王妃笑着应承下来，“你们这些孩子连陪着我们的耐心都没有，算了算了，你们去吧。”
十二月天寒，林语嫣拉着林楚楚刚刚出了大门，外面没了炭火，寒气直往人的领口袖中窜去。
林语嫣刚刚张开嘴，便有寒风往口中灌，两个人手拉着手，小跑着往一处阁楼里避风。
等终于站定，林楚楚累的大口大口的喘息，林语嫣却依旧呼吸平稳，只是双颊热的有些发红。
没等林语嫣开口，林楚楚好奇问她，“从前怎么没发觉大姐姐的体力这般的好？”
林语嫣道，“是先生让我动起来，她那日在凤仪宫里单独拉着我教了些动作，我每日照做，觉得现在自己的气色都红润了不少。
我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以前总是用脑来暂缓这些杂乱的思绪，等不做事的时候，压住的念头依旧会冒出来，如今这样身体疲惫下来，大脑却是最为放松的。”
林楚楚好奇的还要追问，林语嫣先一步止住了她的话，“在福康院我便觉得你看着有些不对，是有什么心事吗？能够嫁进东宫这样的好事，怎么还抚不平你眉宇间的忧愁呢？”
“那大姐姐还记得我从前和你提过的，我对未来丈夫的要求吗？”
林语嫣眸中诧异闪过，有些歉疚，“我又拿自己的想法来比对你了。”
她给林楚楚出主意，“能初步选定，上太子妃花名册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想当上这个太子妃难如登天，你这反过来想要掉下来，那还不是容易的很？”
林楚楚摇了摇头，“我已经答应太子殿下了，我是定要嫁入东宫的，只是，虽然这样，我还是会觉得……”觉得委屈或是难过？
她倒也没有那样的矫情，她会觉得很是无力，是对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无力感。
上辈子她被强压着嫁进谢家那个深宅门里，这辈子则直接入宫了，如今的东宫，未来的皇宫，哪一个都不是能让她放松的地方。
唯一有点区别的就是，她并不抗拒嫁给楚烬珩，谢大夫人更无法与皇后相比，谢大夫人在她身上长久施加暴虐，而皇后从认下她这个义女后，便一直在帮她。
可即便是如此，她依旧很讨厌这种感觉，她讨厌自己的计划被打乱。
楚烬珩明明知道她想要什么，为什么要特地跑来将军府，对着她说出那样一大段的话来。
这简直就是在变相的逼迫她。
林楚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的复杂神色还尚未褪尽，“楚烬珩说他喜欢我，可是我不知道这点喜欢到底能撑多久。更何况，只要一踏入东宫这个门，日后无论如何，我生死都是皇家的人，我再也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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