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几亩地面抖动，土壤翻转将豆子埋在下面，不出十几个呼吸，地表已经钻出一片绿意。
山间空地，清一色的豆秧钻出地面，蓬勃生长，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展绿叶结出豆荚，缓缓的，秧子颜色变深，成了褐色之际，豆荚也裂开一点口子，里面的斗笠饱满圆润。
“哎，什么时候我特么要种地赚钱养活自己了。”
午后，他提着一只特地准备出来的储物袋，放在红鼻子老头的桌上。
“要不要，一句话，我知道有人收黄豆，也是这个价。”
豆花铺子的老头正在打瞌睡，睁开双眼打量沐风，也打量他手下按着的两袋新鲜黄豆。
他嘿嘿一笑，起身抓了一把，仔细打量后眼睛转动两圈，道：“真不巧，我这边，刚刚收了一百多袋，所以暂时不收购了。”
“你……”牧风看着他的红鼻子，如果不嫌脏，他立刻一口给咬掉，“想压价是吧，你说个价。”
“你错了，我是真的不收了。”
“再会。”
牧风再不浪费时间，也许，他可以去找之前那家商铺谈谈，他们能卖，就一定会进货，这个红鼻子老犊子，受够他了。
拎起来黄豆，他打算离开，怎料，身边的红鼻子老头忽然咋呼起来，俩手抱着牧风胳膊不肯松开，在桌子边打提留。
“快来人啊，朗朗乾坤，有人动手抢东西啊。”
卧槽！
牧风突然打个激灵。
唰唰！
两个眨眼的空当，不远处巡逻的逍遥军已经掠来，两柄长枪已经架在牧风脖子上。
“孽障，光天化日，你竟然敢抢东西，找死——”
“军爷，他抢我豆子啊，老头我全家都靠卖几碗豆花活着，这分明是断了我一家的生路啊。”红鼻子一个劲的吆喝，卖弄可怜模样，在长柜边，他那个胖小子也扯开喉咙嚎啕大哭。
牧风心说中招了，这么高档的地方，也有仙人跳。
他当即一动不动，慢慢抬起自己的手，笑着看向两个逍遥军。
老家伙吃定自己了，这里不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报仇也要以后，现在可不能意气用事。
他笑道：“错了，弄错了，都是误会，军爷，您看我这一身穿着，像是会抢豆子的人吗？才几个钱啊，不值当，是老人家误会了，我就是摸摸这新鲜黄豆润润手。”
手持长枪的逍遥军上下打量牧风，的确，一身锦袍看着不是粗鲁之人，头发梳理的很干净也不像是流民。
在几人身边，红鼻子老头嘴角翘起一丝得逞的弧度，道：“军爷呀，您别被他骗了，我这桌上可摆着十几袋子黄豆呢，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分明是被他塞进储物袋里了。”
呵呵，牧风心中暗笑。
街上永远都不缺看热闹的人，吃瓜民众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两张熟悉面孔出现在围观人群中。
牧风看了眼，正是那商铺的二夫人和伙计，此刻也带着震惊看来，却没有要出言帮忙澄清的意思。
深浅，手持兵器的逍遥军两人面色冰冷，其中一人手中枪杆用力往下一压，牧风的领口已经被枪尖划破。
“孽障，你说自己不是偷盗之人，为何老人家的豆子不见了，萍水相逢，难道他还能栽赃不成？”
“这个，就需要您来判定了，既然我被他捉个现形，那么，你们就找找，我身上可有储物袋？”
这倒是很关键，红鼻子老头和众人随着逍遥军两人上下打量牧风，一圈两圈没找到，干脆，在他身上摸索，甚至，让牧风脱了鞋和袍子……
一通检查，甚至牧风的头发里，也被摸索了一遍，果真没有后，红鼻子老头才没话说了，弱弱道自己年纪大，记错了，这桌上的其它黄豆，应该是收回家了，就剩这两袋在晒着。
事已了，逍遥军二人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收拾牧风，在人群散了后，把牧风放掉了。
回身看看红鼻子老头，牧风叹口气，在其尾随自己的视线内，手指划开身前空气，从其内摸出一只储物袋子。
对此，老头瞳孔颤栗，却什么都没表示。
离开豆花摊子，牧风已经开始痛恨这里，狗娘养的，什么世道……
卖豆花的老头子都这么坏，还有自己帮过却不肯出言相助的商铺二夫人，此时此刻，他想起三江商会的人欺负四方，心里倒有些平衡了。
说到底，这个世界人心不古，坏透了，以后自己也没必要救苦救难。
身上灵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找了一家客栈他进去后再没出来。
黄昏来临，下来吃点东西，上火了，清淡小菜吃两样，一碗面填饱肚子，带了一壶茶水回到楼上。
夜晚来临，街上静下来后，他掏出镜面，施展能力回到死亡海金灯山。
时间没问题，红拂的肚子还是那样平，看到牧风回来搂着不松开，没办法，牧风只有两地乱窜，白天在天外天，晚上回到仙界，苦熬日子等着潮汐门收人。
本月十五，清晨，他推开天外天客栈的二楼窗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也打量着今天的街道变化。
刚刚清晨，室外的空气有些凝固，街道上，往日清扫地面的伙计看不到了，昨日夜间摊贩留下的垃圾，随风摇晃无人问津，整条街道上，也没有半个人影。
不仅他在打量，许多客栈的门窗都开着，探出一个个脑袋，打量着街上的动静。
某一刻，西边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锣鼓响动，瞬间传遍街道。
当啷……
“葵酉年寒月十五，潮汐门山门大开，收有缘子弟，根骨善者清风得意，根骨逊之勤自勉，潮汐门二路使者在城主门外演武场恭候佳音。”
这声音，听上去熟悉无比，分明就是阿灵的嗓音。
牧风想了想，终究是觉得阿灵还算不错，这个罪恶的世界，估计她是唯一一个还心存善念的人了。
关窗，穿衣下楼。
他踩着楼梯下来之际，已经有十几双眼睛锁定过来，就连肩上打着毛巾的客栈小二哥，都有些冒汗。
已经清晨，客栈连着街道的门板却没开，屋子里面掌着灯烛，把占据着桌子的一张张脸孔，映射的有些惨白。
什么时候客栈里住了这么多的人？牧风琢磨下，心说应该就是这两天，或是更早，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这些人，也应该是奔着进山修炼来的，只不过，现在也在查探动向，不敢轻易露面吧。
也许，是准备进潮汐门的人。
也许，是准备杀死要紧潮汐门修行的人。
也许，是官家的便衣军爷爷们……
不管他们，牧风只是要去给阿灵圆场而已，因为，这姑娘真的是他这些天见过的唯一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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