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挑眉头，并未回答。
澹台琰本就没有想要从皇上处得到回应，说完这话后就继续说下去。
“臣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一件异常却又有趣的事。”
澹台琰眸光微转，看向一旁已经开始疯狂琢磨对策的沈长儒。
沈长儒怕得要紧，生怕皇上严查之下会查出什么端倪，满脑袋想的都是对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澹台琰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直到他听到澹台琰开口，在皇上面前突然提到另外一件事。
“何事？”
皇上直觉澹台琰要说的事情并非小事，对于澹台琰卖关子也颇为不满。
听到皇上主动相问，澹台琰这才收回放在沈长儒身上的目光。
“臣发现，镇国公会定期外出云游。”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沈长儒身上。而正沉浸于自己思索中的沈长儒也察觉到不对劲，回神时便接收到众人的目光，以及澹台琰那摸不透情绪的眼神。
沈长儒的心咯噔一下，未等他搞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便听到澹台琰接着说下去。
“镇国公每次云游回来，总会带回不少金银玉器，多年来一直如此。”
这件事算是澹台琰的意外收获。
他原本查的只是有关沈长毅之事，但没想到居然能够顺藤摸瓜，查到沈长儒每年都会定期云游。
其实，许多朝臣都喜欢在某些时候逃离朝堂，留给自己一片安静。但他们只是偶尔，沈长儒是经常。
澹台琰甚至可以从中摸出规律。
与其他朝臣最为不同的一点，是沈长儒外出云游并非同他人一般散心，他回来时往往能够带回一波“丰收”。
这一点就让沈长儒的每次外出分外可疑。
听到这里，不少人都已经明白澹台琰的暗示。
而沈长儒听到澹台琰对皇上说的竟然是这件事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跪下。
“皇上，您听臣一言……”
在场没有人拦着沈长儒解释，可是这解释的机会被保住，沈长儒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他没有想到此事会被人搬到台面上说，更没想到会捅到皇上面前。沈长儒从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如何把这件事的圆上。
澹台琰将沈长儒打得措手不及，沈长儒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时间没有想好措辞，竟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阵沉默。
澹台琰似乎早有预料，见沈长儒迟迟无法作出合理解释，澹台琰不再将这个机会留给沈长儒，转而意味深长地说着：
“有些事做出一次不可怕，怕就怕在做顺手后，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沈长儒定期外出云游，且每次都会带回金银玉器这件事本就在皇上心里埋下疑根，而这时候澹台琰恰到好处的一句话，瞬间让皇上心中的怀疑破土。
澹台琰的话可以对上沈长儒做的很多事。
弑亲，刺杀，挑拨两国关系，叛国……
而再联系到沈长儒的所作所为，皇上不难明白澹台琰的暗示。
澹台琰是想说，沈长儒能够通敌叛国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皇上一想明白这件事，方才心中的疑问似乎也有答案。
好他个沈长儒！
皇上心生怒意。
“你说，你为何定期云游？”
沈长儒本就紧张，见皇上突然发火，立刻跪在地上，把头低得更低些，看着像是要埋进地里。
沈长儒没法解释，皇上彻底震怒。
“好，好啊！”
皇上气得拍案而起，坐在底下的众臣纷纷起身跪倒在地。
澹台琰见状，也不紧不慢地给皇上行礼，而阿古丽丽和沈枭则是安安稳稳坐在一旁看着热闹。
众臣刚刚跪在地上，就听到自上而下传来的一阵怒骂。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柔然人在场的缘故，皇上好像更加生气，当朝怒骂沈长儒。
鲜少有人看到皇上如此生气的样子，除了好几次重大事件都在场的澹台琰和沈琉月。
沈琉月随着澹台琰跪在地上，听着皇上怒骂的言语，心中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些想抬头看看沈长儒的反应。
但她还是忍住了。
皇上看幽王府的人也不顺眼，自己还是不要在这时候撞上枪口了。
“彻查，彻查！将镇国公府给朕翻个地朝天！”
皇上下令彻查，沈长儒彻底绝望。
如今才从皇上嘴里得到想要结果的沈琉月也垂眸。
果然。
在不触犯到皇上利益的时候，沈长儒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只有触犯皇上利益，才会达到想要的结果。
沈琉月心中明白，在众臣起身后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澹台琰，心情格外复杂。
她有许多话想说，但现在明显不是适合自己与澹台琰说心里话的时候。
沈琉月只好敛回目光，静等着宴席结束。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将沈琉月的手包裹其中，轻轻握住，像是在安抚沈琉月一样。
沈琉月微愣，不等抬眸便听闻身旁传来低沉清冽的声音。
“皇上，王妃受到惊吓，恕臣先带王妃离席。”
随后沈琉月便被澹台琰扶起，一路带出正殿，远离那低沉压抑的氛围。
看着拉着自己的背影，沈琉月脚步微顿。
澹台琰察觉到沈琉月异常，转而停下脚步。
“怎么了？”
澹台琰轻声询问。
沈琉月定定地望着澹台琰，终究还是没忍住。
“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听到沈琉月的话，澹台琰似乎并不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
“什么为什么？”
沈琉月知道澹台琰明白自己的意思，望着澹台琰的眼神越来越深邃。
“阿秀是你找到的。”沈琉月忍不住提起澹台琰所为。
阿秀是澹台琰找到的，澹台琰将人证交给沈琉月后，本可以不再参与这件事。
可是每每到沈琉月被为难的时候，澹台琰总是能够站出来袒护沈琉月，将皇上向沈琉月抛来的尖锐一一挡下。
可以说澹台琰今日的种种表现都是为了袒护沈琉月。
沈琉月心中复杂。
不管是阿秀，还是刚刚澹台琰向皇上说的沈长儒定期云游外出一事，这些都是握在澹台琰手里的好牌。
“你为什么……要将这么好的牌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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