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妃。”
听到眼前澹台娆开口，沈琉月缓缓回神。
“妾身参见贵妃娘娘。”
照理来说，沈琉月该叫澹台娆一声姑母。但澹台娆见到沈琉月并不热络，反倒有些疏远的意思。沈琉月见状，没有自找不痛快，就按照王妃见到贵妃时应行的礼去做。
澹台娆放下手中的茶，平静淡然地望着沈琉月。
“本宫是幽王澹台琰的姑母。”澹台娆望着沈琉月，“若按照辈分，你也该随幽王爷唤本宫一声姑母。”
沈琉月行着礼，听澹台娆讲明她自己的身份，面色并无变化。
先表现出疏离的分明就是澹台娆。
不过沈琉月不想与澹台娆在这个问题上多聊，沈琉月的直觉告诉她，澹台娆这人不好对付。
况且还有澹台琰的嘱咐在先。
而且澹台娆再怎么说也算是澹台琰的长辈。
“姑母。”
沈琉月稍稍低头，应着澹台娆刚才所说的话乖乖开口叫人。
澹台娆听完后并未应下，只是向旁边的宫女看去一眼。
宫女收到澹台娆的示意，上前将沈琉月扶起。
“坐吧。”
澹台娆开口，低头将一盏茶推到身旁的位置上。
沈琉月瞧澹台娆的举动，不禁猜想对方是否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以展示作为长辈的威严。
……看起来不像。
但沈琉月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澹台娆这一举一动的用意。
澹台娆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情愿让自己认其为姑母，可她还纠正自己的称呼……
猜不透一个人的目的时，就会对眼前的人产生未知的警惕。
沈琉月脑袋里回想着澹台琰跟自己提起过澹台娆有关的句子，但很可惜，她没能从这些句子里分析出澹台娆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入宫多日，本宫本该提前约见。”澹台娆再度开口，脸上表情还是不冷不淡的，“但因本宫如今的处境问题，确实不便约见你，这才一直等到今日。”
澹台娆说的这个，沈琉月倒是理解。
沈琉月之前就知道澹台娆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不然也不会一直借助着幽王府的救济。
想到这里，沈琉月对澹台娆的防范逐渐降下些许。
“本就该妾身先来拜见姑母，只是妾身身陷囹圄，失了规矩未能前来，望姑母勿要怪罪。”
沈琉月说话客客气气，澹台娆见沈琉月说话这样无趣也就没有就着究竟是谁该见谁的问题说下去，而是转头提起另外一件事。
“本宫听闻前几日，幽王爷为了你而进宫示威。”
澹台娆边说边轻轻吹着浮在茶面上的热气，热气扩散，澹台娆的下半张脸映在热气朦胧之中，给那张本就精致如仙人的面庞平添几分神秘仙气。
沈琉月只是静静地看着澹台娆，她不知晓澹台娆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不明白澹台娆提起这件事是想表达什么，就只能不作声看着。
接着沈琉月看到澹台娆平静淡漠的脸上突然出现十分违和的嘲讽笑容。
“在本宫被关在宫里的时候，兄长就从来没有为本宫这么做过。”澹台娆转眸，目光落在沈琉月身上，“包括本宫的侄儿，也没这么做。”
沈琉月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是知道澹台娆为何进宫的，所以在听到澹台娆四埋怨的话语时，沈琉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弄得沈琉月坐立不安，如芒刺背。
就在沈琉月尴尬到快要抠穿地心的时候，澹台娆忽然靠近，猛地抓住沈琉月。
沈琉月面色微变，下意识抬手轻轻握住澹台娆的手腕，像是被人抓住后作出的应激反应。
“本宫知道你在京城中所做的种种。”
沈琉月抬眸，对上澹台娆的笑脸。
此刻澹台娆不再是最开始那副冷淡模样，但她的笑容里还藏着冷意，让沈琉月看了很不舒服。
“幽王妃在京城中，名气很大，本宫就算身处深宫，也能够听闻其中许多事情。”
澹台娆抓着沈琉月的手收紧一些，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加深。
“如果你是为了澹台琰好，就应该懂得避其锋芒。”澹台娆开口相劝，乍一听还颇有种当真是为晚辈好的感觉，“为澹台家开枝散叶才是幽王妃该做的事，其余种种与幽王妃无关的，最好不要涉及。”
面对澹台娆的语重心长，沈琉月突然面露娇羞，低眉敛目，抿着嘴唇点头。
“姑母说的对，幽王妃的职责就是为澹台家开枝散叶。”
沈琉月应下澹台娆的话，却又总让人觉得她好像还有什么没说的。
澹台娆直直地盯着沈琉月，眼神晦暗不明，凝视片刻后才终于将沈琉月松开。
沈琉月手腕一松，也顺带着收回自己握住澹台娆手腕的手。
看着腕处那隐隐约约的红痕，沈琉月只是把手放在桌子底下轻轻揉着，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多余表情。
自走进殿内后态度一直客客气气的，就算被抓红手腕也毫无怨言，只是默默揉着。
这样的沈琉月看起来真像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媳妇。
澹台娆依旧带着笑意，好像那个最开始时态度冷淡和后来开口相劝的人并不是她。
“第一次见你，本宫也没来得及备上厚礼。”
澹台娆在宫里的处境艰难，就算时间来得及恐怕也没办法备厚礼。
她抬手，将自己头上的一根白玉簪子拔下。
“这簪子，算是本宫的见面礼。”
沈琉月本想推掉，可澹台娆不等她拒绝，便已然扶住沈琉月的发髻，将簪子戴到沈琉月头上。
“你戴着果然好看。”澹台娆语气平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让人一时分辨不出来她究竟只是随意敷衍还是真心这样觉得。
“多谢姑母。”
沈琉月乖巧道谢。
“本宫坐了好一会，有些疲惫。”
“娘娘，到时间该午睡了。”
宫女适时走出来提醒。
沈琉月听闻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打扰，只能先行离去。
“妾身告退。”
澹台娆颔首。
沈琉月转身，踏过殿门。
脚踏过门槛的那一刻，沈琉月和身后仍然端坐在桌前的澹台娆各自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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