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若璃愣神，似乎陷入回忆，沈琉月没有着急，语气平缓地开口。
“就算你不承认，后面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澹台娆入主中宫控制朝野难上加难。只要澹台娆无法达到目的，沈若璃所做之事就必然会有被挖出来的一天。
沈琉月的本意，是想听沈若璃承认她和澹台娆所做的事。
但沈若璃回神后并没有交代自己所做过的事，而是忽然问起一个人。
“御墨晗他……如何了？”
沈若璃此刻再无倔强与憎恨，对御墨晗几乎下意识的关切掩盖过这些。
沈琉月看着沈若璃，随即收回目光，面带思索。
瞧沈若璃这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她似乎真的想得知御墨晗的消息。
沈若璃那双曾让不少人为之着迷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沈琉月，等待着沈琉月的再次开口。
“我会帮忙打探御墨晗的消息。”
听到沈琉月给出许诺，沈若璃心中安定的同时，又开始忐忑沈琉月会提出怎样的要求。
在沈若璃眼里，沈琉月或许就是那样事事都不会吃亏的人。
但这一次沈琉月给出许诺后，什么话也没说，又给沈若璃喂下药后带着青芽离去。
直到主仆二人离开，门外重新落锁，沈若璃才意识到沈琉月并没有借此机会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但这些对沈若璃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她没有缓过劲来，仍旧躺在床榻上。
动弹不得的沈若璃没有继续挣扎，只是抬头看着床顶。
周遭的环境再次安静下来，沈若璃的思绪重新涌入脑海。
“璃儿！”
身着明黄色蛟服的少年从门外匆匆跑来，脸上的笑意灿若骄阳。
这称呼，沈若璃不知听了多少遍。
在那段算是愉快的夫妻过往里，御墨晗不会生分地称呼自己为太子妃，亦不会在私底下仍然自称本宫。
“你瞧，这簪子好不好看？我给你戴上。”
御墨晗拿着锦盒，充满期待地递到沈若璃面前，看到沈若璃面露欣喜后，御墨晗脸上笑意更深，转而将沈若璃拉到铜镜前，亲手为沈若璃戴上，双手轻扶着沈若璃双肩。
“璃儿容貌倾城，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在那时的御墨晗眼里，没有人能够比得过沈若璃。沈若璃温柔体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才情有样貌，知书达理，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别怕，母后只是表面严厉，下次母后再训你，我会站在你旁边。”
御墨晗握住沈若璃双手轻轻揉着，心疼地拥住沈若璃柔声安慰。
过往种种，此刻尽在沈若璃眼前。
“殿下累了吧？臣妾已经为殿下备好茶水。”
沈若璃莞尔，为御墨晗斟茶后递到他的面前。
御墨晗想都没想，毫无防备将沈若璃准备的茶喝下。
沈若璃第一次在茶水中加东西，紧张得手指微颤。
将茶盏放下后的御墨晗察觉到沈若璃异样，抬眸看向沈若璃。
沈若璃越发紧张，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微颤的双手被人按进怀里。
她惊讶抬头，对上御墨晗面露疼惜。
“瞧你穿得这样少，便不要坐在外面等我了。”御墨晗边说，边向怀中哈气，“手这样凉，快进殿添件衣裳。”
沈若璃回忆着过往种种，忽然咧嘴笑起来。
多么美好啊。
笑着笑着，一滴，两滴……不断有清泪从沈若璃眼角滑落。
正值冬月，沈若璃的手像以往每个冬天一样变得冰凉。
但现在她独自一人被关在城外小屋里，再不见帮自己暖手的少年。
在回城的路上，沈琉月凝眉思索，快到城门口时，青芽开口才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沈若璃并未否认娘娘所说，说明娘娘所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青芽边跟着娘娘的脚步缓慢前行，边掰着手指头仔细总结，“那在背后布局的，就是娆贵妃。”
说到这里，青芽顿时眉头紧锁，看起来甚为忧愁。
“可她是王爷的亲姑姑啊！”
但凡是换个人，青芽都不会愁成这样。
青芽只是想想，就替自家娘娘头大。
“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
青芽面露纠结，实在没有办法替自家娘娘想出好主意。
沈琉月听完，轻轻摇头。
说真的，沈琉月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她还没想清楚应该怎样对付澹台娆。
准确来说，沈琉月现在没能拿准澹台娆的态度。
不过有一点，沈琉月分外笃定。
“她会主动找上来的，先静观其变。”
听到娘娘这样肯定，青芽下意识开口追问。
“她若想要成为至尊之人，要么拉拢澹台琰，要么……”沈琉月一顿，眼神微变，“……毁了澹台琰。”
或许对澹台娆来说，澹台琰早就称不上是她的亲人。血缘上的关系，盖不过澹台娆的野望。
青芽惊得嘴巴微张。
“此事听过，就当忘了。”
青芽回神，一再点头。
这些事情，青芽自然是不会多说的。
沈琉月带着青芽一路回到住处，离住处还有几步路时，沈琉月和青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这……”青芽刚从刚才的惊讶中回神，看到眼前情形再次心生惊讶。
沈琉月看到原本空空荡荡的家门口突然出现成堆的小摊，不自觉拧着眉。
她们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小摊。
沈琉月看着在没有客人的小摊前忙碌着的摊贩们，心觉古怪。
“这木梳怎么卖的？”
沈琉月来到一个摊位前，摸起一把精致的木梳询问摊贩。
摊贩下意识低头，没有和沈琉月对上视线。
“我家夫人问你呢，这东西什么价啊？”
青芽在旁边重复，而沈琉月的目光则是紧紧锁定在摊贩身上。
“一……一两。”
这个价格一出来，青芽马上震惊出声：“一两？！你怎么不去抢啊？！一把木梳卖这么贵？！”
青芽的反应，让摊贩更加紧张。
“我，我记错了，一文，一文钱。”
从一两降到一文钱？
“一两和一文都能记错，你是没做过梳子生意，还是压根没买过梳子？”沈琉月将梳子放回到摊子上，黑脸凝视着对方，“下次装就装像点。”
摊贩诧异抬头，反应过来后又赶紧低头，生怕沈琉月看清他的相貌。
“沐风呢？”沈琉月冷声质问，“他让你们在这装成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在方才靠近的时候，沈琉月已经认出这摊贩是沐风带过的兵。
沈琉月在王府里有时闲转，能够遇到沐风在前院练兵。恰巧沈琉月的记忆不错，便将这几张脸认个眼熟。
“王，王妃娘娘。”
沈琉月回头，看向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的沐风。
沐风满脸尴尬，似乎没想到沈琉月能够这样快地识破。
“王妃娘娘，不是属下的意思，是王爷……”
沐风小心地将责任推到澹台琰身上，沈琉月听闻后皮笑肉不笑，目光依旧冰冷。
她就知道。
一旁的青芽突然抬手，轻轻拉拉沈琉月的衣袖。
“娘娘。”
沈琉月听懂青芽的提醒，顺着青芽的目光望去。
一道人影从院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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