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澹台娆所言，秋水起初还没反应过来。
“娘娘是想借此机会，多弄些药材进城？”
澹台娆这边有不少药商，若是京城之中缺药，而自家娘娘能够帮上这个忙，皇上必然能够感念娘娘的好。
秋水是这样想的。
而澹台娆和秋水所想的不太一样。秋水是想让自家娘娘讨到皇上欢心，以此增加被立为皇后的可能，澹台娆不这样打算。
用那些草药来讨皇上的欢心，太浪费。
这样好的筹码，一定要发挥到极致。
“你通知下去，让他们随时准备调高药价。”
此话一出，秋水瞬间怔愣。
“娘娘是想……以此来牵制幽王妃？”
澹台娆不紧不慢品茶。
“不仅如此。”
澹台娆此举，可不只是用来牵制沈琉月。
“宫里乱成这样，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城中缺药，恰巧是敛财的好机会。”
只要自己的人将价格调高，便能大赚一笔。沈琉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高价收购草药。
既能大赚一笔，又能给沈琉月找不痛快，何乐而不为？
“本宫倒是好奇，”澹台娆忽然轻笑，嘴角弧度恰到好处，表情生动又温柔，“沈琉月到底会有多么心善。”
高价草药一出，沈琉月会闷头吃下这个亏吗？
但沈琉月要是不吃这个亏，又会想出什么法子，去救那些病患？
“娘娘此法甚好。”秋水由衷赞叹娘娘这一箭双雕的法子。
澹台娆眼角眉梢跃上嘲讽喜色。
“医者仁心，却不能太仁。”
这便是澹台娆一直奉行的道理。
在澹台娆看来，沈琉月恰恰就是太仁了。
她没有办法放下那些病患的命，自然要多吃些苦头。
另一边，正在被人揣测的沈琉月忙得焦头烂额。
沈琉月来到偏院，才发现城外的病患人数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放眼望去，比幽王府小一大半的偏院里挤满人，房间怕是都不够住的。
原本正在接受治疗的病患瞧见突然出现的新病患心中难免恐慌，想尽办法要离新病患远些。
沈琉月见情况混乱，只能和贺敬之先将城内城外的病患分到不同院落里。
“您就是王妃娘娘吧？”
一个佝偻老妇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沈琉月面前。
她的脸上，手上，只要是露出来的肌肤上都长满疱疹。
但老妇脸上的表情与其他病患不同。
其他人大多是痛苦烦躁，或者慌乱的表情，老妇脸上却带着讨好的笑意。
“我是。”
见沈琉月点头，老妇伸手，又见沈琉月脸上手上光滑无比，只能默默将手收回，没有触碰她。
“王妃娘娘，您……能治好我们吗？”
老妇垂下去的手拽紧，沈琉月目光下移，看到被老妇人拉着的那个小孩。
小孩身上也满是疱疹。
沈琉月深呼吸，隔着几层面纱露出笑容。
“当然可以。”
听到这话，老妇放心笑起来。
“不过，我希望您能够先告诉我，城外还有多少患上这病的人？”
老妇听闻，微微转动着略显浑浊的眼睛。
“好似……还有两个这么多。”
老妇不怎么识字，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抬手比划着。
她口中的“这么多”，指的是此次进城求医的人。
城外还有两倍？
沈琉月转头与贺敬之对视。
两人瞬间明白如今情况有多么严峻，与老妇挥手暂时告别，抓紧时间开始统计此次进城求医的人数。
等数字确定下来，两人胸口都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一百八十七人。
城内发现的病患一共三十几个，从城外来的便有将近两百人。
若那老妇所说为实，那城外起码还有四百人。
沈琉月压下心中震惊，转而开始计算起他们所需要的草药数量。
每人每天需要喝三次药，起码要喝上七天，病情严重的更是要喝药半个月甚至更久。
而现在沈琉月和贺敬之手头所有的草药加起来，只够所有人喝四天。
巨大的数字漏洞让沈琉月和贺敬之各自头疼。
药材如此稀缺，京城内的药房必然无法供应如此大的需求量。
若是从其他地方采买这些草药，运来的车马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沈琉月已经耗费许多银两，之前想着去见柳贵妃达成笔交易，结果是柳易青设的套……沈琉月手边剩下的那些银子，完全无法买来那么多草药。
松鹤堂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松鹤堂虽在盈利，却经不起这么花。
见娘娘与贺大夫这样苦恼，青芽突然想起一招。
“可否再次用皇上的名义进行募捐？”
就像上次一样。
青芽的想法很快被沈琉月否决。
沈琉月心中有过这个念头，她想到现在宫中的形式，又觉得实在不便如此。
他们现在想不出好法子，沈琉月便想着先将手头有的草药熬好分给病患，回去后再想办法。
沈琉月准备离开时，贺敬之开口将沈琉月喊住。
她回头，对上贺敬之忧心忡忡的表情。
“城外突然出现病患，还有城内的种种言论……”贺敬之提起周边的种种不对，面色越发凝重，“我怀疑……要出事。”
贺敬之直觉这些病患出现得没那么简单。
再加上其他的不对，贺敬之察觉不妙。
沈琉月心中同样发慌。
仔细想想，确实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直至此刻，城中对此次病情的议论依旧无休无止。
“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的。”
沈琉月不想让身旁的人都产生恐慌心理，这样对接下来为病患诊治绝无益处。
听着沈琉月的言语安抚，贺敬之面色稍有缓和。
沈琉月没有多留，赶紧回到自己的院落。
她想跟澹台琰商量对策。
澹台琰对朝政了解比自己多，与澹台琰商量，或许能够想出什么办法。
等沈琉月一进院落，便见院落中冷冷清清。
送完柳易青的云桑站在院中，看见娘娘回来后立即上前相迎。
沈琉月点头应过，转头四望，似乎在找寻谁的身影。
云桑心中明白。
“娘娘，王爷进宫议事，走前叮嘱奴婢告诉娘娘一声。”
沈琉月回神，轻轻点头，独自走进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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