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质问的瞬间，副将立马开口。
“四，四年前，幽王爷带兵前往陇西时，见军饷与粮草心生贪念，将部分军饷与粮草贪吞，送到他城售卖……”副将除一开始说话磕巴外，后面说的话一溜烟顺下来，简直与前面磕磕巴巴的那个他不像是同个人。
副将说到这里时，偏偏头朝澹台琰看去一眼，见澹台琰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立马将目光收回。
“草民曾是幽王爷身边的副将，故此知晓幽王爷贪吞军饷粮草一事。”副将撑在地上的双手稍稍握紧，不知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因为旁的什么，“因军饷粮草不足，当初陇西一战误了战机，致使我朝许多忠贞之士白白丧命。”
亲耳听到副将颠倒黑白，把当时军事图泄露导致遗失先机一事换掉原由扣在自己身上，澹台琰略挑眉尾。
从前自己竟不知这副将有如此本事。
当副将真是屈才，他该去写话本的。
“草民先前知晓此事却一直为幽王爷隐瞒，实在良心不安，故今日将尘封旧事说出，死而无憾！”副将的情绪忽地激动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皇上紧跟着接上。
“大胆澹台琰！”
皇上猛然拍桌，其他大臣们纷纷低头。
谁也没想到幽王爷居然会干出这种事。
私吞军饷粮草可是重罪。
不少大臣在心中啧啧，叹息幽王爷会干这种糊涂事。
见皇上疾言厉色，御景阳心里跟着捏把汗。
御景阳与澹台琰合作多年，了解澹台琰的脾性，更知道澹台琰不屑于做出这种事。
眼前这所谓的证人不知是听从谁的话，竟敢当着众朝臣的面跟皇上扯谎。
今日能安排人来污蔑澹台琰，背后之人明日怕是就敢让朝堂跟他姓。
“传朕旨意，收回澹台琰的兵权，澹台琰从今日起闭门思过！”
皇上的话一出，不少朝臣对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澹台琰是领兵打仗的武将，将澹台琰的兵权收回，还不如直接杀掉他来得痛快。
听闻父皇的安排，御景阳面色微变。
澹台琰的兵权是万万不能交出来的。
御景阳心一横，向外踏出半步。
“父……”
御景阳说出的第一个字就被声轻笑盖过。
发出轻笑的那人即刻收集齐全场的目光。
澹台琰微勾的唇角噙着笑意，墨色眼眸中却含着彻骨冷意。
在澹台琰发出笑声的那刻，皇上的表情便僵在脸上。
澹台琰敛起笑意，抬头与皇上对视，目光不躲不避，毫无心虚之意。
“当初，先皇曾经对本王的父亲承诺，澹台家的兵权无人可以收回。”
澹台琰的父亲屡立战功，深受先皇信任，由此受到先皇的特殊相待，特许下承诺。
说完此话的澹台琰目光重回淡然。
他慢条斯理甩出的这句话如同一道天然屏障挡在面前，无人能够跨过屏障，把兵权从澹台琰手中夺走。
就算是当今圣上，也做不到。
一句“先皇”已然压过一切，包括如今坐在高位之上嘴角僵住，眼神逐渐燃起怒火的那个人。
“既然是先皇当时的许诺，那本王自然不能违逆先皇的意思。”
澹台琰此番言论算是直接跟皇上挑明自己不会将兵权上交。
被澹台琰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皇上直觉自己颜面尽失。
这可是朝堂之上，他澹台琰竟敢这般狂妄！
但皇上没有办法反驳澹台琰的话，先皇确实承诺过无论什么人都没有办法拿到澹台琰的兵权，除非是澹台琰自愿上交。
瞧澹台琰如今这态度，主动上交是不可能的。
皇上震怒，猛地拍桌而起，气得浑身发颤，咬牙用恨不得活吞澹台琰的目光死盯着他。
皇上这样震怒，怕是不好收场。
许多人在底下捏着一把汗。
倒不是替澹台琰紧张，而是担心皇上把这火气撒到他们身上。
就在众人都以为皇上会给澹台琰什么其他更严厉的惩罚时，皇上突然紧皱眉头。
皇上当然想要当着众人的面让人把澹台琰直接拖去天牢，可此时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皇上撑不住劲，差点在众人面前露怯。
撑着桌子强忍一会后，头痛仍未散去，皇上的双手明显颤抖。
“……退朝！”
皇上突然说的话引来众人惊愕。
皇上竟宣布提前退朝？
没等多想，众人就亲眼瞧着皇上如风般从一侧离开。
“皇上！”
钱公公急忙忙跟在皇上身后。皇上走得快极了，他怎么都撵不上。
就在此时，皇上突然停下脚步，身子一歪。钱公公见状，连忙上前将皇上扶住。
“皇上可是身子不适？”钱公公刚急着要让人去宣御医，皇上强忍着痛，咬牙制止钱公公，“去找娆儿。”
钱公公立马明白皇上意思，赶紧扶着皇上坐上辇轿，往澹台娆寝宫而去。
“娘娘，皇上来了。”
雪莲走到澹台娆面前轻声说着，澹台娆慢慢将医书翻页，不紧不慢地开口：“让他进来吧。”
雪莲点头，正要退下又被澹台娆叫住：“先将屋里的熏香点上。”
在雪莲按照自己的意思点上熏香，去请皇上的时候，澹台娆慢悠悠地又看进去两页书。
“娆儿……”
皇上被钱公公扶进澹台娆寝殿的时候，已经有些站不稳。
看到对方这样子，澹台娆终于将医书合上。
“皇上头痛不已，请娘娘给皇上瞧瞧。”钱公公现在跟澹台娆说话毕恭毕敬的，和之前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但就算钱公公说得再怎么急迫，澹台娆还是一副淡定模样。
“将皇上扶到榻上。”
澹台娆发话，钱公公赶紧按照她说的做。
等皇上被放到榻上，澹台娆摆摆手，钱公公犹豫地看澹台娆一眼，还是转身和雪莲退到殿外。
殿内只剩下澹台娆和皇上二人。
澹台娆慢慢向着床榻走近，直到最后停在床榻边。她直挺挺站着，垂眸居高临下望着因头痛而身子蜷缩的皇上。
瞧他这样，哪有半点天子模样？
想到此处，澹台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目带怜悯，轻轻摸着皇上的头。
朝堂上的事情澹台娆已经听说，自然也得知兵权没有拿到的事。
澹台娆眼中的怜悯丝毫未减，嘴角反而含着一抹奇怪笑意。
“废物。”
澹台娆依旧慢吞吞摸着皇上的头，像是在摸属于自己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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