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皇上眉头紧蹙，斜躺在榻上紧闭双眼的痛苦样子，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柳贵妃眸光微深，抬头望向孙嬷嬷。
孙嬷嬷与自家娘娘对视过后，默默退下。
“皇上，一切都会好的。”
柳贵妃没有多言其他，淡淡说出这句话后便抬手轻轻给皇上揉着太阳穴。
她衣袖和手上都沾染过香包的气味，香味在皇上鼻息之间游荡，皇上眉间仍有沟壑，柳贵妃看着皇上，察觉到沈琉月所说的一言一句毫无错处。
沈琉月曾嘱咐过柳贵妃，若是皇上身体不舒服，面露痛苦，便泡一种特殊的茶水给皇上喝，而不是用香包。
香包能够唤醒皇上的些许心神意志，却不能够抵挡某些东西给皇上带来的痛苦。
柳贵妃没有将手收回，还是在帮皇上揉着穴位，只是手劲越来越轻，到最后皇上几乎感觉不到柳贵妃的动作。
没过一会，孙嬷嬷端着一盏茶快步走进来。见到孙嬷嬷的那刻，柳贵妃好似看到希望，迅速起身。
“皇上，喝点水吧？”
柳贵妃放轻声音，语调柔和。皇上闭着眼睛，好像没有听到柳贵妃说的话。
柳贵妃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到皇上面前，将皇上扶着坐起来。
此时的皇上被头痛折磨得动弹不得，面对柳贵妃的举动也只是无力的配合。
直到茶水咽下去，皇上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一些，柳贵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沈琉月给的方子有用。
喝下茶水后不到一刻钟，皇上缓缓睁开眼睛。
头痛已经缓解些许，还有隐隐的痛感在袭击他。
“皇上。”柳贵妃稍显激动，紧紧抓住皇上的手，目光关切地看着皇上，“皇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皇上怔怔地看着柳贵妃。
柳贵妃被皇上盯得心里不舒坦，强撑着对皇上展露笑颜。
“你。”皇上突然开口，随后低头看向柳贵妃的肚子，“你腹中的孩子，一切如常？”
皇上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问候，可柳贵妃觉得皇上的情况很不对劲。
这语气怎么都不像是在关心自己和腹中孩儿。
一回来柳贵妃就跟皇上解释过有关孩子的事，如今皇上再度问起，究竟是因为当时皇上还没有完全清醒没记住自己说的话，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柳贵妃在宫里孤立无援，碰上的又是澹台娆这样的对手，更是不知道皇上如今的情况究竟如何，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柳贵妃小心翼翼地装作听不懂皇上的话外之音，回答皇上的表面问题：“多亏皇上挂念，孩子一切如常。”
皇上的头痛减轻，连说话都格外有气力。
柳贵妃的回答反而换来皇上的一顿苛责。
“你身为一朝贵妃，怎能说出宫便出宫，对宫规视若无物？！”皇上目光冷厉，直直看着柳贵妃，“是不是朕太过宠你，才将你宠成如今的模样？！”
皇上的情绪变化太快，柳贵妃全然没有料到皇上，会如此苛责自己，立即跪在地上。
“臣妾知错！”
或许是看在柳贵妃挺着孕肚，皇上苛责过后没有惩罚柳贵妃，并且让柳贵妃继续伺候在身边。
柳贵妃没得到惩罚，可心里越发害怕。
眼前的皇上与自己之前朝夕相处的皇上好似不是一个人。
柳贵妃没再敢多说，好不容易等皇上睡去，才得以离开。
走出殿门的瞬间，柳贵妃双腿一软，幸好旁边的孙嬷嬷将柳贵妃牢牢扶住。
“娘娘……”
柳贵妃还在因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在孙嬷嬷的提醒下，她强装镇定由孙嬷嬷扶着往前走，但这心一上一下，满是害怕与担忧。
走进御花园，柳贵妃再装不下去，紧紧抓住孙嬷嬷的手。
“本宫该怎么办？”柳贵妃已经到待产之时，实在经不住吓。皇上今日来的这一出，已经让柳贵妃自乱阵脚。
现在柳贵妃身旁只有孙嬷嬷是知晓这一切事情的，柳贵妃心里完全没个主意，便赶忙寻求孙嬷嬷的帮助。
好在主仆两个人没有一起被皇上吓住。
孙嬷嬷看到自家娘娘吓得不轻，又想到娘娘之前受的那些罪，分外心疼。
自家娘娘本该顺顺利利诞下皇子，登上皇后之位的。
都怪那个娆贵妃！
若不是她，娘娘怎么可能会遭受如此多变故？
孙嬷嬷对澹台娆有千百句怨恨的话要说，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安抚柳贵妃。
“娘娘莫怕。”孙嬷嬷扶好柳贵妃，在亲眼看着柳贵妃迈过石子后接着开口，“幽王妃一定会给娘娘想办法的。”
听闻此话，柳贵妃若有所思。
“她真的靠得住吗？”
沈琉月的能力柳贵妃知道，之前沈琉月帮自己和帮柳家的许多忙柳贵妃都在心里一笔一笔记着。
只是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柳贵妃还是放心不下。
沈琉月是可靠，但她真的会想尽一切办法帮自己吗？
“娘娘，现在咱们能信的，只有幽王妃。”
孙嬷嬷的话将柳贵妃点醒，柳贵妃回神后轻轻点头。
现在能信能倚靠的，只有沈琉月。
主仆二人一个忧心忡忡，一个满心挂念着自家主子，谁都没有多个心思仔细留意远处。
一抹身影从假山后面悄然离开。
“奴婢亲耳听见，千真万确。”
秋水从御花园回来，将自己听到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告诉澹台娆。
听完秋水所言，澹台娆依旧没有惊讶。
对于沈琉月的事，澹台娆鲜少有惊讶的时候。
“娘娘，肯定是幽王妃在背后给柳贵妃出谋划策。”说起这个，秋水愤愤不平。
若不是柳贵妃，娘娘不会被软禁在寝宫里，归结到最后，还是幽王妃的错。
清楚是沈琉月在背后做文章的澹台娆浅浅勾唇冷笑起来。
“她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澹台娆冷笑着说完，不急不忙地翻看医书，侍弄香粉，好像她根本没有被软禁起来。
转眼间半天过去，夜幕悄然降临，漆黑笼罩着天地。
京城中已经不留几盏灯，此时正值黑夜。
一道人影从郊外小木屋中走出，步伐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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