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虚惊一场
秦雅回来了。
我乍一听见门开的声音，整个人都颓下来了。
到底还是来了。
我顺着墙边滑坐到了地上，靠着瓷砖，捂着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切都是要来的。
这么长时间，我只不过是偷到了那片刻岁月而已，秦雅终究还是要回来的，这一切，终究也都不是我的。
然后我就听见了秦涧的声音，在问门外的人是谁。“是我是我，我东西忘带了。”刚才那个妇女的声音又传过来了，她走过来，拿起了桌上的什么东西，又匆匆走了。
我在洗手间里，一颗心被钓的七上八下的，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我一出来，就看到秦涧神色更不善的坐在沙发上，而楼道里还有一阵脚步声，看样子是那个妇女离开了。
经过这个阿姨进出的这一过程，秦涧的脸色更加难看，一副随时都要爆发的模样。
我本来没想太多，但是在出来的瞬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门口。
秦涧被我的表情所吸引，蹙眉问我：“怎么了？”
我的脑子里飞快转了几下，觉得估计也瞒不了秦涧，秦涧这么聪明的人，他只是没意识到而已，一旦想到了，我隐瞒着不说也不好。“这个阿姨，怎么会有钥匙呢。”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低声说：“钥匙只有一把啊，应该只在顾凯泽和秦雅的手里。”
这个阿姨只是来这里照顾孕妇，不可能单独配一个钥匙的，而且明显她之前拿了钱就想走，一副不肯在这里多待的样子，显然不会留什么东西放在这里，怎么又突然跑回来了呢？
惟一的可能就是，她在离开的路上碰见了回来的秦雅和顾凯泽，秦雅和顾凯泽让她重新回去看看我们是否还在家里，然后回去汇报。
秦涧也在我说出来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了，站起身来直接就往门外冲。
他一个大男人，几乎是一下子就冲出去了，我刚才在洗手间坐太久了，腿还有些酸麻，等我冲到楼梯口的时候，秦涧已经没影子了，只剩下了走廊里的脚步声。
我只能咬着牙踩着高跟鞋跟上去。下楼速度太快，我几次还差点崴到脚，等我冲到楼下的时候都没影子了，我只能无奈的走到秦涧的车边等着。
秦涧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也没有秦涧的车钥匙，就只能在秦涧的车边等着。
D市的冬天太冷了，我往车门口一站，冷风卷过来，吹得我骨头都跟着疼。
正在我瑟瑟发抖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都电话那头，我听见了秦伯母的声音。
说实在的，我对秦伯母现在还能给我打电话感到惊讶。
之前我那么打顾颖的脸，几乎已经把所有矛盾摆在明面上了，她居然还能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继续给我打电话。
这大概就是豪门人家的风度吧，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把所有的龌龊压在一层人皮之下，不管做了什么腌臜事儿，都能装作不是自己做的一样，两袖清风，照样出来和人寒暄。
“喂？胡杨啊，最近你跟秦涧都没回家来，你叔叔想你们了！”电话那头，秦伯母的声音里带着一贯的温柔和慈祥，像是个几天没见的长辈似的，柔柔的和我说：“今天晚上有空没有啊，回家看看你叔叔，你叔叔还惦记着你呢，给你买了一套特别好的保健品，特别适合孕妇喝。”
我心说我才不去呢，被你们坑了一次之后没有第二次了，我就找了个理由，说跟秦涧在外面忙呢，过几天再去吃。
秦伯母又跟我寒暄了两句之后，把电话给挂了。
我这头刚挂了电话，那头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一回头，是秦涧回来了。
秦涧刚才大概跑了挺远，但是应该也没追到。毕竟我们这个小区是个老郊区，四周交通复杂，很多地方只要钻进一条小巷子里，一扭头人就没了。
“抓到了吗？”虽然没看到人，但我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秦涧冷着脸，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下去的时候只看到那个保洁影子，那个保洁已经打车走了，我也没追上。”
也就是说，线索还是断了。
我的心底里涌出来几丝说不出的情绪来，像是庆幸，又像是无奈，总之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心里还算是挺高兴的。
就算是此时此刻我是挂在头发丝儿上的，就算是随时这跟头发都会断掉，随时我都会跌落到悬崖下，但此时此刻，我的心也是快乐的。
这偷来的片刻欢愉啊。
但显然，秦涧并不是很高兴。他的眉头紧紧的压着，虽然看起来只是比平时严肃了些，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他压抑在心底里的情绪，就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那平静的大海。
谁都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但是又都可以预料到，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知道了一点消息，他就会像是在海洋里面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直接扑上去，把目标嚼碎。
我叹息着，跟着秦涧一起上了车，跟秦涧说了秦伯母打电话的事情。
秦涧这个时候明显是不想搭理秦伯母的，低“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直接就开始开车了。
他这车也是漫无目的的开的，大概是在神游，我也没有戳破他，就这么一直陪在他身边。
我知道的，对我来说，这是一场值得庆幸的事儿，但是对他来说，却是一场难以磨灭的痛处。一次次扑空，一次次失望，他也是很难受的吧。
终于，车子停下了。
秦涧把车停在路边，彼时正是下午时分，D市的冬天黑天黑的早，明明才是四五点钟的功夫，天边却已经黑压压一片了，天上早早的挂上了月亮，有薄薄的月光从天上落下来，照在车上，照亮他的脸。
他垂着头，终于开口了，他说：“胡杨，你觉得我这样，是不是特别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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