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言情小说 > 重生欢乐颂之关雎尔 > 第59章 番2

邱莹莹  上

我叫邱莹莹,来自江苏盐城,小镇做题家出身,让我非常自信而盲目,在上海找了一份财务新人的工作。爸妈亲戚都很满意。仿佛我已经在上海扎根了一样。

我在一个叫欢乐颂的小区跟樊胜美和关雎尔合租,爸爸妈妈非常以我为骄傲,让我住的好一点。当然,我自己也很骄傲。我长得又好看,老师说过我特别聪明从小到大在班级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我相信在上海我邱莹莹一定能站稳脚跟,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大城市机会多。我一定可以留下来。

合租的老住户是樊姐,叫樊胜美,在一家外企做HR,每天光鲜亮丽的进进出出,不断地有豪车接送。人长得漂亮又性感,工资不少,真不知道为什么还租住在这里,还住在最小的合租房间里。

但是樊姐人很热心,我也乐得有人每天操心合租房子的细节,像什么联系物业啦,水电燃气的。另一个合租的是一个来自无锡的女孩比我还小,据樊姐说是跳过级的,戴着一副眼镜,有点古板的样子,对我很好,她好像没什么朋友的样子,我眼睛一转就想到,这样不错啊,这不就是班级里学习好的那种女孩嘛。简单的很,很快,关雎尔就围着我转了,每天莹莹,莹莹的,叫我起床,问我几点回家,一起吃饭,我骄傲得很,家境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以我为先嘛。

我真的很满意这样的合作。可是从2201和2203住户搬进来之后,慢慢的,关雎尔变了,不再跟我亲密无间,也不再跟我热络聊天了。也不再让我们喊她小关了,一改之前土里土气的造型,又清纯又妩媚的,衣服也都看起来很大牌。竟然还买了奢侈品的包,让我和樊姐都很惊讶。

樊姐则是很算计的借包出去应酬,最后被人家老婆在酒店里抓包。衣不蔽体,被打得很惨,还被人那样了。我当然是第一时间拍照了。我还录了视频。我得给樊姐找公道啊。樊姐对我多好啊。

可是关雎尔不知道跟那位老板夫妻怎么聊的,最后樊姐竟然拿了钱息事宁人了。还要赔关雎尔包的钱。我私下里跟樊姐说关雎尔的包不一定是真的。可是樊姐去专柜验过了。竟然是真的。没办法只能赔钱。

最后我想起了微博,我在微博上呼吁大家来给樊姐找公道。最后竟然是樊姐大骂我结束。我感觉自己很冤枉。为什么呀。关雎尔事不关己的状态也让我很窝火。明明之前还是我的跟屁虫呢,现在车也买了,人也漂亮了。

我很阴暗的准备偷偷跟着关雎尔看看怎么回事。但是她有车,最后也没跟成。接着我谈恋爱了,我沉浸在和白主管的爱情幻想里,在2201安迪家聚餐,曲筱绡开始作妖,我真的好生气。但是最后也没怎么样。

可是我想不到,白主管竟然这么人渣,竟然把我当做赚钱的工具,是的,我被祸害了。关雎尔让我报警。我六神无主。在樊姐的陪同下。我去了警察局,去了医院,在无数次的细节盘问下,白主管被抓了。

我失业了。我真的太痛苦了。我把情绪发泄到了关雎尔身上。这个之前没我漂亮,没我聪明,靠着家里找工作的女孩身上。可是这一次关雎尔没有像之前一样安抚我,而是直接搬家了。

我真想不到她竟然这么有钱,买了23楼一整层,而且,她竟然交男朋友了,竟然是安迪的老板。我真的不敢想,那得多有钱,虽然岁数大了一点,但是太有钱了。凭什么啊,我又酸又嫉妒、可是痛快的事很快就来了。

安迪交了网友,安迪又和她老板黏黏糊糊的不清楚。关雎尔据说是分手了。在安迪邀请下我们一起去了那个奇点魏总朋友的私人山庄,我真高兴啊,真的是太好看了。我从来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我不断的拍照。记录。

然后精彩的部分在餐厅爆发。关雎尔的朋友一个大帅哥,什么蓝氏集团的总裁,大老板,说话阴阳怪气的讽刺安迪和魏总,关雎尔的前男来了,安迪的老板,据说是叫谭宗明,一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非常护着安迪,我看着这场面这么热闹,赶紧拿起手机录像,看着关雎尔火力全开的讽刺安迪和谭总,看着几人之前你来我往的撕破脸皮,我第一次感觉关雎尔如此陌生,而这件事如此夸张又过瘾。

回了欢乐颂我迫不及待的发了微博。果然爆了,不断有人给我发礼物,要我开直播,于是我赚到了一大笔钱,比我在咖啡厅打工赚得多多了。可是很快安迪就找来了,她歇斯底里的对我大喊,我真的好生气啊,一个这么不自爱的女人凭什么跟我喊啊。我愤怒之下打了她,好过瘾啊。

可是安迪的男朋友魏总来了,威胁我,我有点害怕,但是听到魏总说给我二十万让我删了,我恨不得一下就答应,太多钱了,我得工作多久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我动心了。曲筱绡暗示我要签合同。我慌慌张张的谈妥了这件事,在魏总阴暗的眼神里说完话,当我第一次拿到这么大一笔钱,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

我恨不得第一时间告诉爸妈,可是我知道不行,虽然爸妈很爱我,可是我更知道,他们更爱面子,如果知道我有这么多钱,一定会全部要走的。我人生中第一次对爸妈隐瞒事情。可是我不后悔。

看着安迪每天冷若冰霜的进出我装作看不见,听见魏总和安迪的争吵我也不敢多打听,我怕被报复,可是我第二笔钱很快就来了,魏总竟然要我发微博,那好吧,这么赚钱的事当然要做,这一次我签合同了。顺利拿到钱,存到银行,看着余额,我第一次觉得上海真是个好地方,也不觉得城市拥挤了,也不觉得工作辛苦了。

紧接着我遇到了应勤,一个在上海买了房的傻小子。我算计了他,我们在一起了,让他觉得我是第一次,因为我试探过了,应勤非常在意这个。我很无所谓的想,是不是又怎么样,真是矫情,当我畅想未来的时候,应勤的妈妈来上海了,一个强势的女人,怒斥我不自爱,要把我赶走,可凭什么呢,于是我熟门熟路的发了微博。

很快应勤的妈妈被大家驳斥,在我的留言下,这位阿姨被人肉了。我倒是要看看这回你怎么骂我没家教。应勤为难得很,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妈妈回家了。我和应勤又在一起了。

我说是我同事发的微博,应勤无法,只好拿钱让我去联系删帖,真好啊,进账十万块。我有了这么多钱,我决定不再忍让任何人。包括我的爸妈。可是应勤妈妈又一次来了上海,竟然拿钱甩在我脸上,让我滚出他家。

我受不了侮辱愤然离去,而应勤呢,这个妈宝,还算有良心的给了我钱,跟我分手,又是十万块。看在钱的份上我非常无所谓,这样的婆婆以后必然很辛苦,谁爱嫁谁嫁好了。

可是很快,我被诈骗了,我不认识什么人,我想到了应勤,应勤也非常够意思,帮我把钱追回来了,外婆就着这个机会和应勤又在一起了,我一个没忍住发了微博,本想着夸夸他,可是,被他发现了之前的微博关联。应勤这一次真的离开了我。

我意识到这一点真的太难过了。可是没几天一个叫张乐的女人竟然上门来打我。一气之下我又发了微博骂她们。可是这一次,应勤回应了微博,他说他的女朋友怀孕了,跟我已经分手。

我邱莹莹,被大家网爆了。我太痛苦了。我不敢出门,不敢上网,甚至不敢开机,竟然有人找到了我的手机号,打电话来骂我。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微博提示音不断响起。我蜷缩在欢乐颂合租房的小床上,手指颤抖地划过一条条恶毒评论。

"这种女人活该被甩!""父母教育失败的产品。""建议人肉出她老家地址,让她家乡人都看看什么货色。"

最新一条来自妈妈的语音微信,点开,妈妈歇斯底里的声音立刻炸响在狭小的房间:"邱莹莹!你马上给我回盐城!街坊邻居都在传你那些不要脸的事,你爸气得血压都高了!我们邱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猛地按下锁屏键,房间重新陷入黑暗。我只能将脸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抖动。三个月前,我还是父母引以为傲的"上海白领",是小镇亲戚眼中"有出息"的榜样。而现在,因为一场失败的恋爱和几条冲动的微博,我成了全网唾弃的"拜金女"。

窗外上海夜景依旧璀璨,霓虹灯光透过薄窗帘在她凌乱的行李箱上投下斑驳色彩。两个最大号的行李箱敞开在地面,里面胡乱塞着衣服、化妆品和几本会计专业的书籍,还有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学历证明。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喃喃自语,眼前闪过记忆碎片:白主管油腻的笑脸,他在警察局里狡辩的嘴脸;应勤母亲将钞票甩在她脸上时轻蔑的表情;关雎尔冷淡疏远的眼神;安迪歇斯底里的怒吼,最后是魏渭那二十万转账记录,和自己当时欣喜若狂的心情。

我抹去眼泪,告诉自己说道:"我没错。是她们先对不起我的!"我跳下床,粗暴地将剩余物品扫进行李箱。凌晨四点,我拖着箱子轻轻关上房门,没有留下任何告别字条。只有楼道监控记录下我单薄的身影悄然离开欢乐颂小区的全过程。

一天后,江苏盐城家楼下。"听说了吗?王老师家那个在上海工作的女儿,被人甩了还上网闹,结果被人家爆出来已经跟人家睡了,啧啧啧,真是哦。"

"哎哟,平时看王老师两口子吹得天花乱坠,原来女儿这么不检点。"

我站在楼道拐角,听着邻居的闲言碎语,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我回了家,一进门,爸爸竟然大骂我,爸爸说道:“邱莹莹,你真是不要脸,我把你养这么大,培养你上大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我又看向妈妈,平时温声细语的妈妈,此刻面色愠怒,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爸妈好虚伪,于是我大声驳斥,我们爆发了我长这么大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爸爸让我,“滚。”很好,那我滚,滚得你们再也看不见我。我拉着我的两个行李箱,第一次觉得自己隐瞒了我有多少钱这件事多么正确,我讽刺地笑着。看着指指点点的街坊邻居,我骂道:“看什么啊,都滚远点。我谈个恋爱犯法了吗?"邱莹莹对着空气冷笑,转身拖着行李离开了小区。

火车站售票窗口前,我机械地递出身份证:"最近的一班车,去哪里都行。"售票员说到:"丽江,四十分钟后发车,要吗?"我听见自己说道:"要。"

二十八小时后,丽江火车站出口。

"美女,住宿吗?古城边上,便宜又干净!"一个黝黑瘦小的司机热情地迎上来。我疲惫不堪的点点头,跟着上了面包车。车子七拐八绕,窗外的风景从城市渐渐变成荒僻的村道。

我感觉不对,警觉地坐直身体。问道:"这是去哪?古城不是在那边吗?"

"抄近路,马上到!"司机头也不回地加速。我开始心跳加速,正想抗议,车子猛地刹住。司机转身露出狰狞笑容对我说道:"三百块,不给钱就把你扔在这荒山野岭!"

我又惊又怒,声音发抖:"你,你这是抢劫!我报警!"

"报啊!这地方警察来要两小时,你看我怕不怕!"司机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就在此时,车窗被敲响。一个穿着褪色蓝衬衫的年轻男子站在车外,身后停着一辆破旧三轮摩托车。

"老李,又宰客?"男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这位小姐的车费我付了。"司机脸色变了变说道:"王新,关你什么事?"名叫王新的男子从兜里掏出五十元递过去说着:"够了吧?"

拿到钱后,司机不情不愿地交还手机,嘴里骂骂咧咧。我慌忙下车,腿一软差点跌倒,被王新稳稳扶住。

"没事吧?"他松开手,保持适当距离,问我:"要去古城?我送你。"

我只能警惕地打量这个救命恩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被晒得黝黑,眉眼间透着疲惫却清澈的神情,手掌粗糙布满老茧。

"多少钱?"我下意识地问。王新摇摇头:"顺路。"他帮我把行李搬上三轮车,递给我一顶旧草帽挡太阳。三轮车突突行驶在乡间小路,微风拂过我泪痕未干的脸颊。前方,丽江古城的轮廓在夕阳中渐渐清晰。

"第一次来丽江?"王新头也不回地问。

"嗯。"

"旅游还是?"

"不知道。"我看着远处雪山,突然哽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着:"我只是,没地方去了。"王新沉默片刻,指向前方:"看,玉龙雪山。丽江再难的事,看到它就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阳光为雪山披上金色光芒,壮美得让人屏息。那一刻,积压多日的委屈突然决堤,眼泪夺眶而出。

王新没有安慰我,也没有询问,只是默默递来一包纸巾,继续专注开车。

二十分钟后,三轮车停在一家青瓦白墙的民宿前。"阿婆人很好,价格实在。"王新帮我卸下行李,对我说:"就说是我介绍的。"我翻出钱包问他:"多少钱?"

"不用了。"王新摆摆手,转身要走。我叫住他,说道:"等等!至少告诉我在哪能找到你。"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水果摊,说道:"我和爷爷在那边卖水果,有事可以来找我。"看着王新离去的背影,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离开上海后,遇到的第一个不图我什么的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木格窗洒在我脸上,我睁开眼,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陌生的天花板,隐约传来的纳西古乐,还有窗外飘来的桂花香,这一切提醒我,我已经远离上海,置身丽江古城。

民宿阿婆送来的早餐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豆凉粉和现烤的鲜花饼。我小口啜饮着当地特有的雪茶,翻开手机又迅速合上,三十七个未接来电,全是父母和应勤的。索性关机,把SIM卡拔出来塞进钱包夹层。

"眼不见为净。"我对自己说,背上小包出了门。丽江古城的早晨比我想象中安静。石板路两侧的店铺大多还未开门,只有几家早餐店冒着热气。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任由双脚带路。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四方街广场上,几个纳西族老人正在晒太阳,他们深褐色的脸上皱纹里仿佛刻着古城的岁月。

一个和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娘,要尝尝新鲜的丽江雪桃吗?"我转身,看到一位白发老人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几个竹篮,里面盛着粉白相间的桃子,表皮上还带着晨露。老人笑容温暖,眼角的皱纹像扇子般展开。

我下意识摸钱包:"我,"老人挑了个最红的塞到我手里,说道:"不要钱,尝一个。我是王新的爷爷,昨天他送你来的吧?"桃子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迸开,我突然鼻子一酸。在上海,从没有人这样不求回报地对我好过,樊胜美的关心总带着算计,关雎尔的体贴后来变成了疏远,就连父母的爱也总是有条件。

"谢谢您。"我小声说,生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老人摆摆手说着:"年轻人出门在外不容易。我孙子说你是从大城市来的?"

我机械地回答:"上海。"随即补充,说着:"不过我不回去了。"

"噢?"老人挑了挑白眉,但很体贴地没有追问,说道:"那你要在丽江做什么?"

我莹低头看着手中的桃核说道:"我,还没想好。"老人笑着指向不远处一条小巷,说道:"慢慢想,丽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那边有家'一米阳光'茶馆,老板娘是我老朋友,你去坐坐,就说老王家介绍的,给你打折。"

我道别王爷爷,朝小巷走去。巷子很窄,两侧是典型的纳西族两层小楼,木结构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阳光真的只能照进一米宽的地方,形成了明暗分明的界限。

就在我准备走进茶馆时,余光瞥见对面一家紧闭的店铺门上贴着"出租"二字。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透过积灰的橱窗向内张望,约五六十平米的空间,原木色地板,角落里还有个小小的吧台。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在空荡的室内形成一道光柱,灰尘在光线中跳舞。

那一刻,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进我的脑海:我可以在这里开家咖啡店。

这个想法让自己都吃了一惊。在上海,我在咖啡店打过工啊,还学习了咖啡制作,咖啡师资格证也考了。此刻,站在这个灰尘满布的店铺前,我却清晰地看到了它变成温馨咖啡店的模样,原木桌椅,手绘菜单,还有从我手中递出的一杯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一个声音传来:"看上这铺子了?"我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纳西族传统服饰的中年妇女站在身后,手里拎着菜篮子。我试探地问:"您是,房东?"妇女笑了笑,说道:"邻居而已。房东是我表哥,你要有意向,我可以帮你联系。"

我咬了咬嘴唇问道:"能先告诉我月租金多少吗?"妇女报了个数字,比我预想的低不少。我开始心跳加速,迅速计算自己的积蓄,上海工作时攒下的工资,魏渭给的那四十万,应勤给的微博钱,还有最后给的"分手费",如果精打细算,足够支撑一两年。

我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妇女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后,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骑着电动车赶来。他开门时锁有些生锈,发出刺耳的声响。

房东边开门边说:"上一个租客是做银器生意的,搬去大理了。地段不错,就是面积小了点。"

我走进去,高跟鞋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摸了摸吧台,手指沾了一层灰,但木质依然结实。角落里有个小楼梯,通向半层高的阁楼和露台,楼上的房间能放张双人床和一张书桌,露台很宽敞,足够再摆几张桌子了。

房东补充道:"阁楼和露台不算面积,白送的。水电都通,就是没有煤气。"我走到窗边,推开积满灰尘的木窗,正对着一棵开花的梨树。微风拂过,白色花瓣飘进室内,落在我肩头。

听见自己说:"我租了。"声音坚定得不像我自己。回到民宿已是傍晚,我迫不及待地把租店的决定告诉了民宿阿婆。

"开咖啡店?"阿婆放下正在插的花,惊讶地看着我,说道:"姑娘,你可想清楚了?丽江做生意的,十家里能活过两年的不到三家。"我咬着下唇说道:"阿婆,我知道有风险,但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阿婆叹了口气,给我倒了杯自家酿的梅子酒说道:"那你得知道丽江做生意的门道。十一月到第二年四月是淡季,游客少得可怜,好多店铺直接关门回老家。五月开始是旺季,但短租的话租金也跟着涨。"

我认真记下,边听边在心里盘算:装修一个月,四月底能开业,正好赶上五一黄金周。"还有啊,"阿婆继续道,"现在游客口味刁了,不是随便冲杯速溶就能糊弄的。你得有特色,要么环境特别,要么手艺特别好。"

我想起上海自己工作的那家精品咖啡店,那个我曾每天无数次练习做咖啡的地方。我坚定地说:"我学新东西很快的。"阿婆摇摇头笑了说道:"你这倔劲儿,倒像我们纳西族姑娘。行吧,既然决定了,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他在古城做装修十几年了,能帮你省不少钱。"

那晚,我趴在民宿的木桌上,在一张丽江地图的背面画咖啡店的设计草图。我画了又擦,擦了又画,直到手指沾满铅笔灰。窗外,古城的灯笼一盏盏亮起,远处酒吧街传来隐约的歌声。

我停下笔,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整天都没想起上海的事,没想起父母的责骂,没想起应勤的背刺,没想起微博上那些恶毒的评论。这种轻松感让我有些陌生,又有些害怕,仿佛自己正站在悬崖边,随时可能坠入未知的深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房东发来的合同草案。我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明天上午签合同,付租金。"

发完这条消息,我走到窗前深呼吸。夜风带着雪山的气息,清冽而纯净。不知为何,王新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浮现在脑海中,他说话时总是微微低头,眼神却坚定;他帮自己搬行李时手臂肌肉的线条;还有他说"顺路"时那种不经意的温柔。"想什么呢!"邱莹莹拍了下自己的脸,强迫思绪回到咖啡店计划上。但那个念头却挥之不去:如果开店了,他会来喝咖啡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自己耳根发热。我急忙摇头,仿佛要甩掉这个荒谬的念头。我和王新不过一面之缘,连朋友都算不上,怎么会期待他来光顾?

"一定是太累了。"我自言自语,关上窗准备睡觉。但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出王新爷爷慈祥的笑容和那句"年轻人出门在外不容易"。一滴眼泪悄悄滑落,浸湿了枕头。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或愤怒,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被温柔以待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我在民宿门口见到了王新。他穿着同样的蓝衬衫,推着三轮车,车上堆满了新鲜水果。

"早。"他简短地打招呼,从车上拿出一个纸袋,说道:"爷爷让我带给你的,刚摘的蓝莓。"我接过还带着露水的蓝莓,心跳莫名加速说道:"谢谢,我正好有事想问你。"王新挑了挑眉,等我继续。

"我,租下了四方街旁边的一个店面,想开咖啡店。"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向他汇报这些,"听说丽江水质硬,对咖啡机不好,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净水设备吗?"

王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说道:"南门市场有家专卖酒店用品的,老板是我朋友,能给你成本价。"他从兜里掏出便签本,写了个地址和电话号码,"就说是我介绍的。"我接过纸条,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王新的指尖粗糙而温暖。

"你要开店了?"王新突然问,声音里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我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嗯,下个月开业。你会,来喝咖啡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什么拙劣的搭讪。但王新只是点点头:"我不懂咖啡,但可以试试。"他转身准备离开,又停下脚步说着:"如果需要帮忙搬东西,我有三轮车。"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捏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感觉它比租约合同还要珍贵。

上午十点,我在房东带来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支付了一年租金。当钥匙交到我手中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不再是一次逃离,而是一个开始。

我站在空荡荡的店铺中央,阳光透过天窗洒在我身上。远处传来纳西古乐的声音,还有游客的谈笑声。我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未来咖啡的香气。我轻声对自己说:"邱莹莹,你会做好的。"声音在空荡的店铺里回荡:"一定会。"

清晨六点,我已经站在空荡荡的店铺中央,手里攥着昨晚画到凌晨的设计草图。阳光透过天窗斜斜地照进来,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踢掉低跟小皮鞋,赤脚踩在粗糙的木地板上,感受着木板传来的微微凉意。

"先从拆掉这个旧吧台开始吧。"我自言自语,卷起衬衫袖子,拿起从民宿借来的锤子。

锤子砸向木质吧台的瞬间,反震力让我手腕发麻。我咬紧牙关,又砸了一下,这次虎口震得生疼。吧台纹丝不动,只在表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需要帮忙吗?"我猛地回头,王新站在门口,逆光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挺拔。他今天穿了件灰色T恤,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手里拎着个工具箱。

我放下锤子,下意识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说道:"你,怎么来了?"王新走进来,阳光终于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路过,听到声音。"他看了眼吧台,从工具箱里拿出撬棍,"这种老木头,得先撬松榫头。"他动作娴熟地将撬棍塞入吧台接缝处,手臂肌肉绷紧,一个巧劲,吧台发出"吱呀"一声,松动了。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他身上的阳光味道。

"谢谢。"我小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笨拙全被他看在眼里,耳根一阵发热。王新没说话,继续拆着吧台。我注意到他干活时眉头微皱,全神贯注的样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到二十分钟,原本顽固的吧台变成了一堆整齐的木板。

"这些还能用。"王新指着几块完好的木板,"打磨一下可以做展示架。"

我点点头,递给他一瓶水。王新接过,仰头喝了大半瓶,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一滴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到锁骨,消失在T恤领口。

"你打算怎么装修?"王新擦擦嘴问道。我展开自己的设计图:"我想保留纳西族建筑特色,但又加入些现代元素。这边是吧台,那边放四张桌子,阁楼改成储物间。"

王新认真听着,偶尔点头。他指着图纸一角说道:"这里可以加个书架,游客喜欢拍照的地方。"

我眼睛一亮,立刻在图上补充:"对哦!还可以卖手作和纪念品!"阳光渐渐填满整个店铺,照在我们两人中间的图纸上。我发现自己正在向这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男人详细讲解自己的每一个想法,而他居然都能理解,甚至提出实用建议。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我今天要去南门市场淘家具,你要一起吗?"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太像约会邀请。

王新看了看手表说道:"上午要送货,下午三点可以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

"什么地方?"我赶紧追问。"束河古镇的二手市场,那里东西更有特色,价格只有新城的一半。"王新收拾工具准备离开,"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忽然笑了:"信得过。"王新离开后,我继续清理店铺。我在角落发现了一摞发黄的账本,是前任店主留下的。随手翻开,里面记录着每日收支,最后一页写着:"大理分店开张,此店停业。人生如旅,且行且珍惜。"

我轻轻抚摸那些字迹,仿佛触摸到了某个陌生人的生命片段。不知为何,我小心翼翼地把账本收好,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下午三点整,王新的三轮车准时停在店门口。我已经换上了牛仔裤和平底鞋,头发随意扎成马尾,看起来比初见时年轻了几岁。"上车吧。"王新拍了拍三轮车后座,上面铺了块干净的毯子。

束河古镇比大研古城更安静,青石板路两侧是清澈的溪水。王新带着起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个露天市场。这里卖的都是二手家具和古董,价格低得让我咋舌。

"这张桌子怎么样?"王新指着一张原木方桌,桌面有天然的木纹,说道:"是楸木的,比普通松木结实。"我摸了摸桌面说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贵。"

王新直接跟老板砍价,用当地方言说了几句,老板不情愿地降了三分之一价格。我惊讶地看着他,王新只是耸耸肩:"我常来,熟人价。"

我们陆续挑了几张椅子、一个展示柜,还有一盏复古油灯。王新总能一眼看出哪些家具是真材实料,哪些是样子货。最让我惊喜的是一套纳西族老奶奶手工织的桌布,蓝白相间的图案像极了远处的玉龙雪山。

"这个必须买!"我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精美的刺绣。王新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跟我想的一样。"

回程时,三轮车载满了家具,我只能和王新挤在前座。我的手臂紧贴着他的,能感受到他开车时肌肉的轻微动作。夕阳将我们两人的影子投在路面上,融为一体。

我突然问:"你为什么帮我?"王新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沉默了一会说:"爷爷说你一个人不容易。"这个回答让我莫名失落。我本以为至少会有一点点是因为我本人,而不是出于老人的嘱咐。

接下来的两周,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店里。我学会了用砂纸打磨木头,给墙壁刷漆,甚至亲手安装了部分电路。王新总会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搬重物、修水电、推荐靠谱的工人。他话不多,但每句都切中要害;他从不主动询问我的过去,但总能在我情绪低落时递上一杯热茶或一袋新鲜水果。

一天下午,我在隔壁五金店买钉子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店主的对话。

"老王家的孙子又去给那个外地姑娘帮忙了?""可不是,那姑娘租的就是老张家那个闹过纠纷的铺子。""王家小子也是可怜,要不是他爹死前赌输了果园,现在也该大学毕业了。""嘘,小声点,那姑娘来了。"

我装作没听见,付完钱快步离开。回店里的路上,我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些话,"赌输了果园"、"该大学毕业了",原来王新平静的表面下,藏着这样的故事。

傍晚王新来送工具时,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低头修理插座的样子专注而平静,丝毫看不出经历过家庭变故的阴影。

"听说,你以前上过大学?"我试探地问。王新的手停顿了一秒,又继续拧螺丝说着:"大二退学的。"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

我想问更多,但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最终只是递了把新螺丝刀说着:"插座修好了吗?"王新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说道:"马上好。"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心照不宣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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