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燃的一席话，不止让巨神尊陷入沉思，亦是让仙宗长辈们茅塞顿开。
他说得对。
突破超脱之境固然重要，但既然已经明确通天渊不是他们一方能够轻易应对的，注定要团结诸天万界的力量。
那么提升自我的重要性，便远不如团结各方来得更关键。
良久。
巨神尊微微点头，认可了宁燃的说法：
“如此看来，留给我们的机会的确很少了。”
“现在便只看玄霄子的结果。”
“若是不成功，我也不会执着于拜托你们助我回炉重造。”
“我们即刻去往通天渊，争取解决完最大的威胁，再商议这些。”
宁燃颇为欣慰。
巨神尊除了人耿直一些，倒是也没什么瑕疵了。
自己的道理能听得进去，也愿意放下个人的利益，以整体为重，这再好不过。
聊过以后。
突破之地迎来长久的沉默。
每个人的目光都汇集在玄霄子、引灵槊的身上，耐心等待结果。
时间也在这期间缓缓流逝。
一天。
三天。
五天。
半月。
一月。
两月。
眨眼间，算上一开始的日子，玄霄子在引灵槊的帮助之下，已经在突破超脱之境上闭关了三月。
早前，他们根据经验分析过玄霄子突破完成的时间，正是如今。
不止是云极仙宗的一众长老、巨神尊围站在结界外。
顶级灵兽们、帝君殷玄、帝后苏鸾，储君殷知行，乃至于其他古国帝君也是闻讯而来，想要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宁燃。”
云妙凝亦是出关，来到宁燃身边，等候结果。
宁燃这三月风雨无阻地屹立于结界之外，因为疏于打理，现在胡子拉碴，看上去倒是有三十多岁了。
直到见着云妙凝。
他波澜不惊的面容上才流露出一丝笑意与温柔：
“你也来了。”
云妙凝挽住了宁燃的胳膊，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已将神通境巅峰修为夯实，随时可以突破法相境。”
“但想到玄霄子爷爷就要突破完成，便想着先过来看着，等玄霄子爷爷有着落了，再踏入法相境也不迟。”
宁燃点了点头：
“也好。”
“眼下玄霄子爷爷的突破，就是九玄大陆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可以成功，我们便可整装齐备，以最强之态面对通天渊。”
“对了，看那边。”
“那个身着素色长袍的人，它就是我们先前苦苦找寻良久的巨神尊。”
“在你闭关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它主动前来，与我等共事……”
宁燃没忘了把这三个月所发生的事情，讲给还不知情的云妙凝。
云妙凝听后，远远地打量起巨神尊：
“能多一方力量，自然是好事。”
“我看还有不少其他古国的帝君也都赶来。”
“现在真的只剩下玄霄子爷爷这边了。”
“你实话告诉我，玄霄子爷爷目前究竟有多大的把握突破成功。”
两月之前。
云极仙宗的众长老还问过巨神尊同样的问题。
在明确引灵槊具备超脱之境的实力后，巨神尊给出了七成把握的答复。
这无疑是乐观的。
要知道一般来说，突破大帝境、神通境、法相境，都没几个人敢保证能有七成的把握。
在最后的境界之上，能有七成，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概率。
只不过。
宁燃的笑容随着云妙凝的问话而渐渐淡去，旋即，他干脆地说出了四个字：
“至多六成。”
这一把握，比巨神尊的预估还要低一些。
但也是宁燃的真实所想，不过是为了不想让别人跟着一起担忧，才一直憋在心底从未透露。
得出这个结果。
宁燃也是充分考虑了各方的因素。
第一，玄霄子在通天渊秘境中重创，现在并非是以全盛之姿突破。
第二，历史中还从未有修行者来到这传说中的超脱境，玄霄子根本没有经验可以参照。
第三，诚然引灵槊可以为玄霄子提供超乎想象的助力，但也必须要清楚一点，即引灵槊终归是引灵槊，玄霄子终究是玄霄子。
它是帮玄霄子。
不等同于玄霄子已经有了超脱境的底蕴。
既是外在的力量，那总归是有限的。有限之内，引灵槊可以不留余力地帮忙。有限之外，就只能靠玄霄子自己破除万难。
故而。
综合来看，宁燃只能给出最多六成的把握。
其中，引灵槊的帮助占五成，玄霄子自身占一成。
若是玄霄子现在还正值壮年，且并未在通天渊中元气大伤，那这把握倒是还能再提上一成。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更改，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在接下来的事情上拼尽全力。
“只有六成吗……”
“我们真的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云妙凝的心跟着揪紧。
至多六成，换句话说，就是保底五成。
一半生，一半死。
宁燃摇了摇头，不禁叹息一声。
他何尝不想帮玄霄子一把，可这么重要的事情，外人根本无法插手。
结果全看玄霄子自身的造化：
“我们什么都帮不了，现在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除此以外，也就是相信。”
“相信玄霄子爷爷能够逢凶化吉，为我们顺利地开拓出一条切实可行的道路。”
云妙凝能感觉得到宁燃情绪之紧张。
她挽紧宁燃的手臂，轻轻贴着他：
“玄霄子爷爷一定可以成功的。”
“你不要太过担心。”
宁燃同样不想让云妙凝跟着自己忧虑，他再度强撑着露出些许笑容：
“那是自然。”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这一次，他也一定可以做到。”
在宁燃与云妙凝相互安慰鼓励的同时。
其余云极仙宗的长老们也是在心底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事情会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上天会再次眷顾云极仙宗。
就这样。
在各方都抛下手中事务，前来见证历史一刻中。
又是四日过去。
这天下午，结界忽然传来一阵颤动。
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目光紧紧地盯着其中的玄霄子、引灵槊。
应是就要结束了！
只见引灵槊的眉头先是皱起，向玄霄子输送的灵气变得更为庞大。
而玄霄子依然纹丝不动，因灵气过多，甚至已经开始从体内自行溢出，让结界之内灵气弥漫。
“这是……”
云妙凝不解，看向了宁燃。
宁燃目不转睛地盯着，呼吸隐约中变得沉重：
“就快有结果了。”
“但目前是好是坏……我看不出来。”
其实，
宁燃心中已经升腾起不安。
按理来说，超脱境与其他境界的突破存在差异。
其他境界突破之后，需要重塑自身，这一过程需要大量的灵气补助。
可超脱境自毁灵躯以后，因为要踏入不死不灭的存在，所以灵躯不会重塑，反倒是会消散于这天地之间。
这是种破灭，也可以视作其已经无处不在！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既然是要不死不灭，那引灵槊为什么忽然加强了灵气的输送？
理论上，只剩下一种可能。
那便是玄霄子就要突破失败，引灵槊为了不让玄霄子直接陨落，而竭力为他重新塑造着灵躯。
宁燃的心脏开始狂跳。
他不再盼望着玄霄子能够突破成功，只希望引灵槊能够保住玄霄子的性命。
只要活着就好。
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大不了等去了通天渊，团结诸天万界之时，再寻找其他方法。
其他人亦是暗叫不妙，惴惴不安。
就在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变得急促之时。
结界之中，玄霄子的嘴角流出鲜血。
下一瞬。
只听“轰”的一声。
结界由内而外地被冲破，众人都被恐怖的力量所冲撞得倒飞出去。
连引灵槊也是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而玄霄子。
身体化作金光，点点消散，只在地面上留下了自己的空间玄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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