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章 玛丽苏文皇后的贴身小太监（八十九）
不得不说，听到春景这么毫不犹豫支持自己，对自己都有些盲目信任的话，李元瑛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脸上忍不住的带出一丝笑容来。
笑过之后，李元瑛感觉心里那种背负着什么的感觉也轻了一些，才开口说道：“我在想，这段时间做出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不管是对那些 秀女，还是对那些赐婚的人来说，我真的做的对吗？”
李元瑛说话的声音虽然轻，但大殿里本来就安静，离她距离并不算远的虞钰还是一句不漏的听了个完全。
等他听完这句话，控制不住的愣住了，堂堂皇后，竟然还会对这些小事有什么忧虑吗？
可能是逐渐被这个时空同化了，在李元瑛说出这句话、提出这个疑问之前，虞钰本人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这些事情在皇宫、在宫斗文里，不都是些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根据他这几年的生活经验，不管是选秀还是赐婚，基本上所有人都把这些当做是一件好事，成功入选是一个女子最快跨越阶级、翻身做主人的捷径，赐婚则代表着皇家对自家的恩宠，象征着这家男子的坦荡前途。
可是，虞钰万万没想到，在他已经默认这一切正常的时候，最先提出异议的人竟然是最没有可能、正站在统治阶级顶端、地位尊贵的皇后娘娘——李元瑛？
虞钰突然觉得不管是自己，还是这个世界都非常可笑，可笑的让他都有些笑不出来。
虞钰都对此事有一瞬间的不理解，就更别说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春景了，她看着自己从小服侍到大的小主子露出平时少见的迷茫，并且情绪不算太高，早就已经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姐，不，娘娘何出此言，娘娘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这几天这么多夫人小姐进宫谢恩，哪一个也没有透露出不情愿来。娘娘能给他们赐婚，就已经是恩德了，哪里还能让他们挑三拣四的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李元瑛听了春景急急忙忙的劝说，心里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春景是自己的心腹，从来是最为自己着想的，当然不认为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别人呢？
这些进宫到自己身前谢恩的人，的确没有一个人显露出不情愿的神色，可是她们脸上的喜悦难道就是真的吗？
李元瑛在皇后的位置上坐的时间越长，越能感觉到皇后手中的权力是多么令人敬畏和眼红，也越来越能体会到在权势之下，那些地位比自己低的人是如何想方设法的想要博取自己的欢心。平时不管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会有人及时捧场，就算打别人板子，那人还得平静的“谢皇后娘娘赏”，然后自动自觉的让人塞住嘴，不让自己的惨叫影响自己的清净。
所以别人当然也可以为了避免自己不高兴，特意掩饰自己的情绪。
只是如果自己知道，真的有人因为自己颁发的旨意受到伤害，人生路径得以偏转，那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这时候，春景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娘娘何必自苦，旨意又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要没有皇上的授意，也做不了决定，娘娘慈悲，本心还是希望他们好的，他们要是良心未泯，若要怨恨也怨不到娘娘身上。”
李元瑛听了之后果然心里熨帖，觉得心情好了几分，只是春景怎么就能把话说到自己的心坎上？
然后在春景微妙的神色中，才意识到原来刚才自己不小心已经把心里那些话说出来了。
虞钰看着李元瑛脸上略有些懊恼的神色，心里也悄悄的笑了起来。
只是，虽然将春景的话听到心里，也觉得这些话有道理，但李元瑛终究还是有一点意难平。
虽然她也觉得，作为一国之后，护国公府的大小姐，有现在这个情绪未免显得自己太过软弱。
只是她这些天不可避免的总是想起自己方面刚被赐婚的时候。
那个时候，虽然家里已经为自己尽可能的做好了安排，但李元瑛本人却是实打实的不知情。
就后来经过解释，李元瑛知道自己早已经跟郑承运见过面，也不能掩盖曾经李元瑛受到的冲击。
那种感觉直到现在李元瑛也没有办法完全形容明白，就是感觉不敢置信，完全接受不了。因为之前她已经对未来有了一个比较明晰的认识，就是在家人的庇佑下快快乐乐的过一生。
可是就因为皇宫里的一份圣旨，自己整个人生都被改变了，那时候李元瑛还年轻，还认识不到圣旨背后发生的故事。
只是有一瞬间认识到在皇权面前，自己存在的渺小，就算平时在别人面前如何威风，皇家一句话，整个李家都无法反驳。
虽然在进宫之后日子过得并不算差劲，不管郑承运对李元瑛这个人，是真的看好她个人还是只是看娘家的面子，反正还给她的尊荣体面甚至帝王难得的体贴，都给她了。
李元瑛面对这么一个相貌俊秀、地位尊贵又性格温柔的男性，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动心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结果最后就受了重重一击，到现在心里也没有完全缓过劲来，全靠自己的一身骄傲撑着，才不让别人看笑话。然后在现在，自己未经当事人同意，只是与身边人商量就下了这么几道圣旨，虽说也知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郑承运为了协调朝政，总有他自己的考量。
可也许女性的心思天生就比男性要来的细腻柔软，第一次插手别人生活乃至命运的李元瑛显然没有郑承运适应良好，总是在思考一些，自己也知道徒然耗费心思却一点意义都没有的问题。
比如说，这些被选中的女子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心情？是喜悦羞涩，还是如遭雷击，抑或者是毫无所谓随波逐流？
给她们定好的指婚对象又到底是什么人呢？虽然李元瑛过去也混迹在京城顶级豪门贵族子弟的圈子里，认识一些人，但这次基本上是毫无用处。
因为那些身份地位都比较高的人，大多数早就已经确定了门当户对的人家，没有的也看不上那些条件和自己相差太多的人，这世界上男女大防还是比较给力的，哪里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和命中注定呢？想要麻雀变凤凰，连树枝子都不一定找的着。
那些家室不足的，大部分人基本找不到在李元瑛面前露脸的机会。
只是难免的会因此产生一些心理压力，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元瑛也能慢慢的将这些事情视若平常，再也激不起她内心的波动，只是现在她那些担忧自责的情绪，也是真的。
真的都让一旁旁观的虞钰有些感动了。
所幸这次短暂的谈话，只是李元瑛突然的情绪爆发，但还是保存着一定的理性，语气音调什么的很小声，表情上也没有太大的波动，情绪也只是外露了这么一次，就重新回归平静。
那些近身伺候从而听到只言片语的人，也基本上都是能信得过的自己人，过后也能很好的将这些内容自我消化干净，并不在外面多嘴。所以就算是对皇宫掌控力度越来越大的郑承运，也不知道他的皇后还曾经有过那么脆弱的时候。
而宫外的那些人，当然也不知道，在她们为自己未来的夫婿、未来的婚姻生活耗神苦思时，天下间地位最尊崇的人群中，也有一个人陪着她们费神。
但是不管外界怎么锣鼓喧天的热热闹闹，在有女儿即将进宫的那几户人家除了一开始有点惊奇之外，后面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管别人嫁得好还是差，不管她们自己与其中的某些人关系是好还是坏，下一次见面上，几人之间的地位差距也会越来越大，如果有人不能及时调整心态，那么渐行渐远也就成了必然。
这些将来会发生的现实，就算她们自己想不到，家里人也早早的嘱咐过了，她们也已经初步有了这方面的觉悟。
只是就算心中再怎么激动、兴奋，如何的为自己板上钉钉的妃嫔身份自豪，也总是有意难平的时候。
就比如终于到来的封妃大典。
经过钦天监苦心测算，封妃大典的日子定在九月十五，事实证明也是真的靠谱，还真的是一个天高云淡、阳光普照的好日子。
这次的封妃大点也是由礼部负责举办的，虽然不像李元瑛这种一上来就是皇后，果断跳过了皇子妃、太子妃身份，以至于可参考的前例稀少，平白多耗了几分心神，可也是结合前人的历史经验，弄得整个场面既花团锦簇又庄重肃穆。
其中的各种细节，就算是不用特意强调，也能看出里面的用心来。
只是在以正六品嫔位陈文丽为首的女子们先后踏上场地，换上皇宫御用绣娘们专门赶制的朝服，结果刻有自己名字的金册和金印——当然，后面这个只有陈文丽有——的时候，还是感觉到自己心情复杂。这里面倒是没有什么其它不可言说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次的大典是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共同为六名女子册封，陈文丽因为是品级最高的一个，上去的时间也是最早的，所以感觉并不那么明显。
只是林婉莹、李可媛这两个良媛和袁宛宛这个良娣虽然叫法不同，但都是从六品，是要共同走红毯接受册封的，虽然实际情况是就算三人并行，场地也显得十分宽敞，是不影响并肩的这三人打从心眼里觉得周围拥堵，一点也没有自己独一无二、备受瞩目的感觉。
就算苏琦珍真实年龄比表面上看上去要大一些，可本质上也只是一个刚从学校这个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学生，平时家庭环境中也没有那些不能言说的极品，再加上还没有来得及接受社会的毒打，所以性情上还是要更加单纯一些。
换句话说，就算从书本上看过再多事例、心里明白再多道理，现实生活中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如果只是能夸夸其谈，并不能将知识用于真正的实践，最终的下场也通常说不上成功。
所以在现在这种场合，就算苏琦珍再是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在心里不停的默念人人平等，不要太在意外在的区别，想着前面几个人与自己的位份差距，也不可避免的感觉到局促，总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这个时候就要宫里和苏家对自己进行的高强度又密集的临时培训，才能让苏琦珍在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下完成开始那一系列的环节，待回过神来也没有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出现什么纰漏。
就算有人看出她刚才的心不在焉，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不长眼色的跳出来找什么毛病，唯一反应比较大的，可能就是朝臣中一直为女儿表现提心吊胆的苏惠了吧。
到马灵秀的时候，她的反应可是比之前苏琦珍的表现淡定太过，可能是早就知道自己位份最低的事实，所以并不值得有什么情绪波动，毕竟在几十年前，朝廷上就开始重文抑武，武将的地位比起开国时下降了实在太多，她在成长的过程中已经有了足够的经历。
而且有一个性格豪爽的武将父亲，马灵秀也从小练出了一颗大心脏，不就是被好多人注视吗？你们尽管看，害怕了算我输。
封妃大典圆满完成之后，又是皇宫中为此举办的宫宴，规模看上去极为盛大，至少这些新进宫的土包子们被自己看到的一切震撼了。
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天色也已经晚了，然后这些在宫宴上刚刚接受朝臣吹捧、内外命妇赞美的新妃嫔们，就被身边的人引着，去了一顶粉红色的小轿。
其实说实话，这些摆在她们面前的轿子做工精美又端庄大气，除了颜色有些梦幻，哪方面看上去都和“小”字不沾边，那为什么她们反应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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