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言情小说 > 后宫·甄嬛传 > 第13章 嬛嬛

春日午后暖风熏然,直拂得人酣然欲睡。我伴在玄凌身边,缓缓磨着墨,浣碧远远侍立在门边。

玄凌边写折子边道:“今日早朝看见你父亲咳了两声,像是嗓子不好。”

我闻言不免忧心:“父亲一直有喉疾,遇到干燥的时候就会不好。臣妾也担忧得很。”

玄凌和言道:“下了早朝朕就让李长取了两瓶蜜炼枇杷露给你父亲,宫中的东西,总比外头用的好。”

我心下感动,柔声道:“多谢皇上关怀。”

玄凌望着我,语气和缓如窗外熏暖的天气:“他是你父亲,朕关心他是应该的。”

我与他相视一笑,便道:“父亲喉疾也是臣妾母亲每日牵挂之事。春日熬杏仁百合,秋日蒸川贝白梨,悉心照料了许多年。”

玄凌刮一刮我的额头:“你父母伉俪情深,难怪生出的女儿这般温婉多情。”

我含羞低头:“皇上取笑臣妾。”

低头的瞬间,居然看见的是浣碧神色怏怏的面孔。或许,父亲与母亲的多情,也是浣碧心底对于身份最难堪的解释。我低首磨墨,再不延续方才的话题了。

第七日上,循例去给皇后请安。那日嫔妃去得整齐,虽不至于迟了,但到的时候大半嫔妃已在,终是觉得不好意思。依礼见过,守着自己的位次坐下与众嫔妃寒暄了几句,不过片刻,也就散了。

眉庄与我一同携了手回去。才出凤仪宫,见华妃与丽贵嫔缓缓走在前面,于是请了安见过。华妃吩咐了“起来”,丽贵嫔道:“莞嫔妹妹给皇后娘娘请安一向早得很,今日怎么却迟了?当真是稀罕。”

微感窘迫,含笑道:“众位姐姐勤勉,是妹妹懒怠了。”

丽贵嫔冷冷一笑:“倒不敢说是莞嫔妹妹你懒怠——连日伺候圣驾难免劳累,哪里像我们这些人,不用侍驾,那样清闲。”

心头一恼,紫涨了脸。丽贵嫔说话这样露骨,半分忌讳也没有。若只一味忍让,她越发无所顾忌。于是慢条斯理道:“贵嫔姐姐侍奉圣驾已久,可知‘非礼勿言’四字?”

丽贵嫔脸色一沉便要发作,我笑道:“妹妹入宫不久,凡事都不太懂得,若是言语有失,还望贵嫔姐姐大度,莫要见怪。”丽贵嫔看一眼华妃,终究不敢在她面前太过出言不逊,只得忍气勉强一笑。

华妃在一旁听了只作不闻,向眉庄道:“惠嫔近来也清闲得很,不知有没有空儿替本宫抄录一卷《女论语》[1]①,也好时时提醒后宫诸人恪守女范,谨言慎行。”

眉庄顺从道:“娘娘吩咐,嫔妾怎会不从。只不知娘娘什么时候要?”

华妃以手抚一下脸颊,似乎是沉思,半晌方道:“也不急,你且慢慢抄录。本宫若是要了自会命人去取。”说着看看眉庄道,“惠嫔似乎清减了些,可是皇上最近没召你的缘故?”

眉庄大窘:“华妃娘娘见笑了,不过是冬日略微丰腴,如今衣裳又穿得少,才显得瘦些罢了。”

华妃轻轻一笑,丽色顿生,徐徐道:“原来如此。惠嫔与莞嫔一向交好,本宫还以为这一厢莞嫔圣恩优隆,惠嫔心里不自在的缘故呢。”说着又向我道:“莞嫔聪敏美貌,得皇上眷顾也是情理中事。”她话锋一转,“旁人也就罢了,莞嫔既与惠嫔情同姐妹,怎的忘了专宠之余也该分一杯羹给自己的姐妹,要不然可是连管夫人和赵子儿[2]① 也不如了。”

华妃话中机锋已是咄咄逼人了,不知眉庄是否也因我得宠生了不满,不由得抬眼去看她。正巧眉庄也朝我看过来,两人互视一眼,俱知华妃蓄意挑拨,彼此顿时心意了然,温然一笑。

眉庄淡淡笑道:“娘娘让嫔妾抄录《女论语》是为训示六宫女眷,嫔妾又怎能不知嫉妒怨恨为女子德行之大亏。嫔妾虽无才愚钝,德行却万万不敢有亏。”

华妃道:“你虽然德行无亏,难保别人也如此。本宫在宫中多年,人心凉薄、反复无常的事看得也多了。”

话中句句意有所指,眉庄尚未来得及反应,我亦微笑道:“多谢娘娘提点教诲。娘娘既让姐姐抄录《女论语》训示后宫众人,为的就是防止后宫争宠,招惹事端。娘娘用心良苦,嫔妾们恭谨遵奉还来不及,怎还敢逆娘娘的意思而行呢。何况……”我看着华妃鬓边轻轻颤动的金凤珠钗道,“吕后凶残,戚妃专宠,管夫人与赵子儿均下场惨淡。如今皇后与华妃贤德,高祖后宫怎能与我朝相比。”

华妃唇边的笑意略略一凝,丽贵嫔察言观色,上前一步立即要反唇相讥。华妃眼角斜斜一飞:“贵嫔今日的话说得不少了,小心闪了舌头。”丽贵嫔闻言,只得忍气默默退后。华妃转瞬巧笑倩兮:“莞嫔的话听着真叫人舒坦。”说着目光如炬瞧着眉庄:“惠嫔与莞嫔处得久了,嘴皮子功夫也日渐伶俐,真是不可小觑了啊。”

眉庄嘴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

华妃揉一揉太阳穴,道:“一早起来给皇后问安,又说了这么会子话,真是乏了。回去吧。”说着扶了宫女的肩膀,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路穿花拂柳去了。

眉庄见华妃去得远了,脸一扬,宫人们皆远远退下去跟着。眉庄看着华妃离去的方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终于也忍不得了。”携了我的手,“一起走走吧。”

眉庄的手心有凉凉的湿,我取下绢子放她手心。眉庄轻轻道:“你也算见识了吧。”

春风和暖,心里却凉湿得像眉庄的手心,轻吁道:“华妃也就罢了。姐姐,”我凝视着眉庄,“你可怪我?”

眉庄亦看着我,她的脸上的确多了几分憔悴之色。在我之前,她亦是玄凌所宠。本就有华妃打压,旁人又虎视眈眈,若无皇帝的宠爱,眉庄又要怎样在这宫里立足?眉庄,她若是因玄凌而与我生分了……我不敢再想,手上不由自主地加了力,握紧眉庄的手。

眉庄轻拍我的手:“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如果是别人,我宁愿是你。”她的声音微微一抖,“别怪我说句私心的话。别人若是得宠只怕有天会来害我。嬛儿,你不会。”

我心中一热:“眉姐姐,我不会,决不会。”

“我信你不会。”眉庄的声音在春暖花开里弥漫起柔弱的伤感与无助,却是出语真诚,“嬛儿,这宫里,那么多的人,我能信的也只有你。陵容虽与我们交好,终究不是一同长大的情分。如若你我都不能相互扶持,这寂寂深宫数十年光阴又要怎样撑过去。”

“眉姐姐……”我心中感动,还好有眉庄,至少有眉庄,“有些事虽非嬛儿意料之中,也并非嬛儿一力可以避免,但无论是否得宠,我与姐姐的心意一如从前。纵使皇上宠爱,姐姐也莫要和我生分了。”

眉庄看着烟波浩淼的太液池水,攀一枝柔柳在手:“以你我的天资,得宠是意料中事,绝不能埋没了。即使不能宠眷不衰,也要保住这性命,不牵连族人……”

我苦苦一笑,黯然道:“更何况华妃已把你我当成心腹大患。咱们已是一荣俱荣、一衰俱衰的命数了。”

眉庄点一点头:“不只你我,只怕在旁人眼里,连陵容和淳儿也是脱不了干系的。”眉庄口中说话,手里摆弄着的柳枝越拧越弯,只听“啪嗒”一声,已是折为两截了。

柳枝断裂的声音如鼓槌“砰”一下击在我心,猛地一警神,伸手拿过眉庄手中的断柳。张弛有度,一松一紧,才能“长得君王带笑看”。若是受力太多,即便这一枝柳枝韧性再好也是要断折的。我仰起头看着太液池岸一轮红日,轻声道:“多谢姐姐。”

眉庄犹自迷茫不解:“谢我什么?”

默然半晌,静静地与眉庄沿着太液池缓缓步行。太液池绵延辽阔,我忽然觉得这条路那样长,那样长,像是怎么也走不完了。

夜间依旧是我侍寝。半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因心中有事,睡眠便轻浅,一醒来再也睡不着。宠幸太过,锋芒毕露,我已招来华妃的不满了。一开始势头太劲,只怕后继不足。如同弦绷得太紧容易断折是一样的道理。

轻轻一翻身,夹了花瓣的枕头窸窸窣窣地响,不想惊醒了玄凌。他半梦半醒道:“怎么醒了?”

“臣妾听见外头下雨了。”小雨打在殿外花叶上,清脆地沙沙作响。

“你有心事?”

我微微摇头:“并没有。”微蒙的橘红烛光里,长发如一匹黑绸散在他臂上枕间。

“不许对朕说谎。”

转过身去靠在他胸前,明黄丝绸寝衣的衣结松散了,露出胸口一片清凉肌肤。我抬起手慢慢替他系上:“皇上,臣妾害怕。”

他的口气淡淡:“有朕在,你怕什么?”

“皇上待臣妾这样好,臣妾……”声音渐次低下去,几乎微不可闻,“皇上可听过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

玄凌的声音微微透出凌厉:“怎么?有人难为你了?”

“没有人为难臣妾。”心中颇觉酸苦,可是这话不得不说,终于也一字一字吐了出来,“雨露均沾,六宫祥和,才能绵延皇家子嗣与福泽。臣妾不敢专宠。”

揽着我身体的手松开了几分,目光轻漫,却逼视着我:“若是朕不肯呢?”

我知道他会肯,六宫妃嫔与前朝多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会不肯。心下一阵黯然,如同殿外细雨绵绵的时气,慢慢才轻声启齿:“皇上是明君。”

“明君?”他轻哼一声,喉间有凉薄意味,像是他常用来清醒神志的薄荷油,那样凉苦的气味。

“已经八日了。皇上在前朝已经政务繁忙,六宫若成为怨气所钟之地,不啻后院起火,只会让皇上烦心。”他静静听着,只是默然的神气,我继续说,“皇上若专宠于我而冷落了其他后妃,旁人不免会议论皇上男儿凉薄,喜新忘旧。”双手蜷住他的衣襟,语中已有哽咽,“臣妾不能让皇上因臣妾一人而烦心,臣妾不忍。”说到最后一句,语中已有哀恳之意。

或许是起风了,重重的鲛绡软帐轻薄无比,风像只无形的大手,一路无声穿帘而来。帐影轻动,红烛亦微微摇曳,照得玄凌脸上的神情明灭不定。双足裸露在锦被外,却无意缩回,有凉意一点一点蔓延上来。

玄凌的手一分分加力,我的脸颊紧紧贴在他锁骨上,硌得有点儿疼。他的足绕上我的足,有暖意袭来。他合上双目,良久才道:“知道了。”

我亦闭上双目,再不说话。

是夜,玄凌果然没有再翻我的牌子。小允子一早打听了,皇帝去看已长久无宠的悫妃,应该也会在她那里留宿了。虽然意外,但只要不是我,也就松了一口气。

总有七八日没在棠梨宫里过夜了,感觉仿佛有些疏远。换过了寝衣,仍是半分睡意也无,心里宛如空缺了一块什么,总不是滋味。悫妃,长久不见君王面的悫妃会如何喜不自胜呢?又是怎样在婉转承恩?

怅怅地叹了口气,随手拨弄青玉案上的一尾凤梧琴,琴弦如丝,指尖一滑,长长的韵如溪水悠悠流淌,信手挥就的是一曲《怨歌行》[3]①。

十五入汉宫,花颜笑春红。君王选玉色,侍寝金屏中。荐枕娇夕月,卷衣恋春风。宁知赵飞燕,夺宠恨无穷。沉忧能伤人,绿鬓成霜蓬。一朝不得意,世事徒为空。鹔换美酒,舞衣罢雕龙。寒苦不忍言,为君奏丝桐。肠断弦亦绝,悲心夜忡忡。

未成曲调先有情,不过断续两三句,已觉大是不吉。预言一般的句子,古来宫中红颜的薄命。仿佛是内心隐秘的惊悚被一枚细针锐利地挑破了,手指轻微一抖,调子已然乱了。

怨歌行,怨歌行,宫中女子的爱恨从来都不能太着痕迹,何况是怨,是女子大忌。又有什么好怨,是我自己要他去的,不能不如此啊……

略静一静心神,换了一曲《山之高》[4]①: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巡巡几遍,流朱不由得好奇道:“小姐,这曲子你怎么翻来覆去只弹前面的几句?”

心思付在琴音上,眉目不动,淡淡道:“我只喜欢这几句。”

流朱不敢多问,只得捧了一盏纱灯在案前,静静侍立一旁。弹了许久,宽大的衣袖滑落在肘下,月光隔着窗纱清冷地落在手臂上,仿佛是在臂上开出无数雪白的梨花,泠然有微明的光泽。指端隐有痛楚,翻过一看,原来早已红了。

推开琴往外走。月白旋纹的寝衣下摆长长曳在地上,软软拂过地面寂然无声。安静扬头看天,月上柳梢,今日已是十四了,月亮满得如一轮银盘,玉辉轻泻,映得满天星子也失了平日的颜色。其实,并不圆满,只是看着如同圆满了的而已。明日方是正经的月圆之夜,月圆之夜,皇帝按祖制会留宿皇后的昭阳殿。冷眼瞧了大半年,玄凌待皇后也不过如此——的确是相敬如宾。只是,太像宾了,流于彼此客气与尊崇。每月的十五,应该是皇后最期盼的日子吧。如此一想,不免对皇后生了几分同情与怜悯。

此时风露清绵,堂前两株海棠开得极盛,花色娇红若晓天明霞。

风乍起,花朵簌簌如雨,一瓣一瓣沾在衣间袖上,如凝了点点胭脂。我任风卷着轻薄的衣袖拂在腕骨上,一阵高一阵低,若有似无的轻。偶尔有夜莺嘀呖一声,才啼破这清辉如水的夜色。

我晓得他来了,熟悉的龙涎香隐约浮在花草甘芳中,什么香也遮不住他的。他不出声,我亦只是站着,仿若在无人之境。

他终于说话:“你要这样站多久?”却不转身,听得他走得近了,靴子踏在满地落花之上犹有轻浅的声响。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他果然来了。倏忽把笑意隐了下去,缓缓地转身,像是乍见了他,迟疑着唤:“皇上。”

还隔着半丈远他已展开了双臂,我双足一动,扑入他怀里。他的金冠上有稀薄的露水,在月下折出一星明晃晃的光,手轻轻抚着我的肩膀:“这样让朕心疼,叫朕怎么放得下你?”

像是想起什么,挣开他的怀抱,轻声疑道:“皇上不是去看悫妃了么?怎么来了棠梨宫?”

他一笑:“看过她了。走过来见今儿的风露好,想来瞧瞧你在做什么。”他的唇轻贴着我的额头,“朕若不来,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你的《山之高》?这样好的琴声,幸好朕没有错过。”

别过头“扑哧”一笑,颊上如饮了酒般热:“皇上这样说,臣妾无地自容了。”以指顽皮刮他的脸,“堂堂君王至尊,竟学人家‘听壁脚’?”

他握住我的手指,佯装薄怒:“越发大胆了!罚你再去弹一首来折罪。”

携手进了莹心堂,槿汐等人已沏好一壶新茶,摆了时新瓜果恭候,又有随身的内监替玄凌更了衣裳。见众人退下掩上了门,我微微蹙眉道:“皇上这一走,悫妃许会难过的。”

他以食指抬起我的下巴,长目微眯,有重重笑意:“你舍得推朕去旁人那里?”

我心里是为难的,只得别过脸,极力保持着端正贤德的口吻:“圣主英明,恩泽均沾。”

玄凌的呼吸呵在我耳边,痒酥酥的。他亦很认真地板着脸道:“圣主日日都有得做,朕今夜就且再为你昏一回罢。”

说罢,我与他都忍耐不住笑了起来。我掩唇:“那臣妾亦明日再做贤妃吧,去向悫妃姐姐负荆请罪。”侧一侧头,“四郎,你想听我弹什么

曲子?”

他怔了一怔,仿佛是没听清楚我的话,片刻方道:“你方才唤朕什么?”

方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脑中一凛,似有冰雪溅上,顺势屈膝下去:“臣妾失仪……”

他的手已经挡住了我的跪势,弯腰将我半抱在怀中抱了起来,眼中有一闪奇异的我从未见过的明耀的光芒:“很好。这样唤朕,朕喜欢得很。”他把我抱在膝上,语气温软如四月春阳煦煦,“你的闺名是甄嬛,小字是什么?”

“臣妾没有小字,都叫臣妾‘嬛儿’。”

“唔。朕叫你‘嬛嬛’好不好?”

低垂螓首,瞥眼看见椒泥墙上烛光掩映着我与玄凌的身影,心如海棠花般胭脂色的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懒懒地靠在玄凌身上,他的声音似饮了酒样沉醉,吻细细碎碎落在颈中:“朕方才瞧了你许久。嬛嬛,你站在那海棠树下,恍若九天谪仙。嬛嬛,弹一曲《天仙子》吧。”

依言起身,试了试调子,朝他妩然一笑:“其实嬛嬛弹得不算精妙,眉庄姐姐琴技远在我之上,还需她时时点拨。”

他展目道:“惠嫔么?改日再听她好好弹奏一曲吧。”

琴声淙淙,只觉得灯馨月明,满室风光旖旎。

才要睡下,门上“笃笃”两下响。内侍尖细的嗓音在门外恭声唤道:“皇上。”

玄凌有些不耐烦:“什么要紧事?明日再来回。”

那内侍迟疑着答了“是”,却不听得退下去。

我劝道:“皇上不妨听听吧,许是要事。”

玄凌披衣起身,对我道:“你不必起来。”方朝外淡然扬声:“进来。”

因有嫔妃在内,进来回话的是芳若。素来宫人御前应对声色不得溢于言表,芳若只不疾不徐道:“启禀皇上,惠嫔小主溺水了。”

我猛地一惊,一把掀开帐帘失声道:“四郎,眉姐姐是不懂水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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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① 《女论语》:又名《宋若昭女论语》,唐代宋若莘所著,其妹宋若昭作解,在思想和行为上对古代女子提出了严格要求和应遵循的基本礼节,在当时看来,是淑女贤妇的一部行为规范和准则。

[2]① 管夫人和赵子儿:汉高祖妃子,曾得宠。两人与高祖妃薄姬交好,三人更曾约定“先贵毋相忘”,后管、赵二夫人皆得君王宠幸,独薄姬遭到冷遇。二人念及旧约,提携薄姬使其得高祖宠幸,诞育代王刘恒即后来的汉文帝,薄姬亦成太后。

[3]① 李白作,诗写一个宫女由得宠到失宠的悲剧命运,与诗题的“怨”字紧相关合。

[4]① 《山之高》:选自《兰雪集》。宋代女诗人张玉娘作。全文如下:“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采苦采苦,于山之南。忡忡忧心,其何以堪。 汝心金石坚,我操冰雪洁。拟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朝云暮雨心去来,千里相思共明月。”一二章表达相思之情,情志不渝,第三章写离别变故,相逢难期,忧思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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