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张锦年带着白檀黛玉站在甲板上,隔着遥遥的江水,最后向着前来送行的官员和林家夫妻道别,
黛玉早已泣不成声,白檀也有些感伤,
到底一起生活了8年,又是这辈子的生身父母,对自己爱重有加,心里也伤怀不已,
但想到进京便能见到东华,这一丝伤感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全心全意的期待起了兄弟重逢。
从扬州到京城,行水路也要3月,功课是万万耽搁不得的,
张锦年虽然落拓不羁,但对于学生要求一向严格,
本该如在扬州时一日不落的督促白檀读书,但江水悠悠,船只摇晃,害怕白檀小小年纪伤了眼睛,
且白檀又年纪轻轻的进了学,早就成了一名小秀才,
便也不拘着他每日苦读,趁着这难得的空闲,将些人情世故,君子六艺传给白檀,
黛玉的西席苟枸,此次留在扬州帮白檀坐镇林家,
张锦年便将黛玉也召了来,兄妹两个一起听张锦言讲古,
张家书香门第清流人家,张祖父又是三朝重臣,张锦年自幼便博学多闻,现如今更是,未及不惑,便已然官居一品了。
能待在这样的人杰身边聆听教导,黛玉很是珍惜这次的机会,
张锦年是真正的读书人,对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无论男女都要读书,读了书才能明事理,明了事理以后家风便能清正,
见黛玉小小年纪便勤奋好学,聪慧比起白檀来也不遑多让,
张锦年顿时便起了爱才之心,不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通通对黛玉倾囊而授,
每日更是将朝野历史,讲给黛玉听,反倒把白檀这个正经学生扔在了一边,只让白檀没事多去和船工护卫熟悉,了解底下的风土人情。
“哥哥,哥哥!”
白檀刚从甲板上回来,就听见黛玉清泉一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做什么着急,弄的这一头汗?”
瑶君开门,白檀便看到黛玉行色匆匆,满头细汗的进了来。
如今行船已经两月,经过沧州,抵达天津,马上就要到京城,
船上的日子,兄妹二人早已习惯,那些水匪也不敢打劫官船,就算出了些变故,黛玉不该如此慌忙。
黛玉留了碧烟,泛红在门口,独自一人进了舱房,神秘的道:
“今日船上从京口上来一位老师的子侄…”
白檀摇着折扇道:“我晓得,是张家大房的二公子张若霭,奉皇命去天津口排查走私船只。”
黛玉的小脑袋点个不停,继续道:
“此次排查,将王家之前的旧事给翻了出来,
消息传到了京城,陛下震怒,让人彻查王家,
其余的倒还好,只是听说王家两房内宅,有人放印子钱逼死了人命,更有许多包揽诉讼等有违律法的事,
凤嫂子父亲的爵位给撸成了白身,王子腾大人本该晋升的官位也被压了下来。
这消息若是传到了贾府,二舅母和凤嫂子肯定要坐蜡了。”
白檀听黛玉语气中有一丝不为人知的冷意,难免有些好奇。
黛玉表面清高,但骨子里其实良善好说话,嘴巴虽然不饶人了些,但却没什么坏心思,
这种幸灾乐祸的话白檀也是第1次从黛玉嘴里听到。
黛玉看到白檀眼里的好奇和询问,嘟着嘴道:
“临行前,母亲和我说,她在家时与二舅母素来不睦,
每年母亲给娘家的年礼总是要多出一倍的,可二舅母的回礼却只是寥寥几样,
两家离得这样远,二舅母还这般的怠慢,
我们过去暂住贾家,二舅母定会为难我们,此事一出,想来她也没有闲心挑拣我们的不是,咱们兄妹岂不是松散不少?”
白檀合起折扇,笑着点头。
这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林家刚要到京,二舅母所依仗的王家便出了事。
这件事是林如海拜托张家做的,白檀之前便把二舅母和凤嫂子放印子钱之事透给了林如海,
官眷是不允许放印子钱的,有违者官身被撸都是轻的,全家流放沙头的更是比比皆是。
贾家和林家有贾敏在,贾敏不会看着娘家败落,贾林两家必然撕罗不开,
与其到时候贾家这事犯了后,林家要费力捞人,
不如趁现在便引爆王家的事,也能让贾家的两个王家媳妇警醒些,趁早收手。
而在扬州的林如海早就让贾敏,去信给贾母,
言包揽诉讼和印子钱前等事,不仅王家内宅,和王家姻亲的贾家内宅也被查了出来,
只不过张公子碍于林家的情分,没将贾家之事上报,
另有王子腾卖官鬻爵等事,也看在林家的颜面上,隐去不提。
望母亲约束好家人,勿再行此触犯律法之事。
贾家的事情其实并不难办,京城里吃老本的人家多的是,站错了队也无可厚非,
皇上当时没料理了贾家,肯定是看在贾代善的面子情,
只要贾家肯安分,老老实实的眯着,再把欠了国库的还回去,
无论是现在的皇帝还是下一任皇帝,
就算想要处理四王八公,也不会拿贾家开刀,
毕竟四王八公都是开国重臣,一口气全处理了,总有过河拆桥的嫌疑,打一棒子还需要给个甜枣,
林如海想要的,便是让贾家和北静王府一样,成为皇帝为表仁心施恩的那个甜枣。
这件事情不愧是林如海这个老狐狸操刀办的,
贾敏去信没多久后,王家和贾家送的礼物便到了扬州,
贾母还特意来信,表示家中已经处理干净,老大和老二的官帖,也已经收好,绝不再让内宅妇人拿到,
另,阖府必会照顾好外孙外孙女,让夫妻两个放心云云。
这件事彻底了结后,张锦年和林家兄妹也抵达了京城,
码头上,林家京中宅院的下人也都来接主子,
另有贾琏带着一众奴仆,和几辆马车,早就等候多时了,
贾琏旁边,另有一辆古朴典雅的马车立在那里,马车外的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张字,
马车外的下人整齐有礼的候在一旁,和一旁懒散的贾家奴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檀刚一下船就看到了贾琏那明显不自然的神情,难免暗暗发笑,
琏表哥一向厚脸皮,也以国公府出身为荣,如今竟然也能感觉到羞惭,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白檀和张若霭,要扶着张锦年下船,被张锦年两下子全部挥开,
“做什么!为师身子骨比你们还壮,你们小心自己就是了,别扶人不成反摔倒连累了我。”
张若霭讪讪的站在了一旁,白檀早就习惯了师傅的洒脱,和张若霭相视一笑,
转回身就看到黛玉头戴斗笠,被丫鬟们扶着下了船。
贾琏是来过扬州送年礼的,自然认识兄妹两个,看到两个小人,连忙过来,
先到张锦年处拜见,口称舅舅,道安后又与张若霭,白檀黛玉相互见礼,便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不言不语,等待张锦年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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