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书房内，夜深人静。柳荀独自坐在书案前，面色阴沉。案上堆满了公文，还有几封来自各地商贾的密信若隐若现。烛火映照下，他那张因常年养尊处优而略显肥胖的脸上，写满了焦躁和不甘。
老管家陈福站在一旁，双手交叠在身前，欲言又止。柳夏青则站在书房门口，神情复杂。
"老爷，二殿下送来的银子，已经妥善入库了。只是......这人情，咱们要怎么还？"陈福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荀烦躁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阴冷："还？怎么还？这些年本官为朝廷鞠躬尽瘁，为国为民办了多少事？现在倒好，陛下一道圣旨，就要本官拿出积攒多年的家产！"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若不是二皇子及时送来这笔银子，本官这张老脸往哪搁？"
这位位居太尉的老狐狸，此刻哪里还有半分朝廷重臣的体面？满脸都是对钱财失去的不甘和愤怒。
柳夏青走进书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爷爷，您也别太担心了。二皇子对孙女一片痴心，只要孙女多说几句好话，他自然会帮我们柳家渡过难关。"
柳荀抬头看向孙女，眼中精光一闪："夏青，你这丫头倒是有几分头脑。不过......"他冷笑一声，"二皇子这人心机深沉，你可得把握好分寸。既要让他对我们柳家投资不断，又不能让他真正得手。明白吗？"
这哪里是一个慈爱的爷爷？分明是在教唆自己的孙女如何利用美色周旋于权贵之间。
柳夏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爷爷放心，孙女心里有数。"
"好！"柳荀满意地点点头，又拿起一封密信，"今晚这事先放一放。你且看看这封信，是江南张家送来的。他们愿意出三十万两，想让咱们在朝堂上美言几句，助他们拿下漕运的生意......"
就在柳府密谋之时，太子府内同样灯火通明。
书房内摆设简洁，但处处透着精致。一盏青铜龙纹油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太子苏鸣阴沉的面容。他坐在书案前，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檀木桌面，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
"砰！"苏鸣突然一掌拍在桌上，茶盏中的水都震得荡漾起来。"苏霄那个蠢货，竟然敢私自资助柳家！他这是在向我示威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怒意。
站在一旁的心腹谋士陈谋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开口道："殿下息怒。二皇子此举，看似是笼络柳家，实则是自掘坟墓。私自调动如此巨款，必然会引起陛下的注意。更何况，这般明目张胆地介入朝廷命官的家事，本就是大忌。"
"哦？"苏鸣抬起头，目光如刀般锐利，"说下去。"
陈谋微微躬身，继续道："柳荀那老狐狸贪婪成性，如今又让柳夏青勾引二皇子，无非是想两面讨好。我们只需派人暗中收集证据，待时机成熟，便可将此事禀明陛下。到时候，不论是二皇子还是柳家，都将难辞其咎！"
苏鸣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那就让苏霄知道，太子之位，不是他想染指就能染指的！"
"殿下英明。"陈谋恭维道，"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防止柳家借机攀附二皇子。那柳夏青最近频繁出入云霄王府......"
"柳夏青？"苏鸣冷哼一声，"不过是柳荀放出的一枚棋子罢了。可笑的是，苏霄居然真以为自己得了柳家的青睐？"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已深，但他的眼中却燃烧着怒火："传我命令下去，给我盯紧了柳府和云霄王府的一举一动。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是！"陈谋躬身应道。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光线昏暗。苏御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北玄疆域图前，背影显得有些萧索。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代表南境的区域，那里仿佛有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
案几上散落着户部呈上的亏空账目和南离使臣那份措辞强硬的最后通牒文书。空气中弥漫着沉香的淡雅，却压不住皇帝内心的烦躁。
贴身大太监王瑾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手中捧着一份用蜡封好的密报。
"陛下，"王瑾的声音低沉，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几乎是在耳语，"奴才刚得到确切消息...云霄王府那边，确实...确实调集了五百万两白银，已于今晨卯时，秘密送往了太尉府。"
苏御并未转身，声音冰冷，听不出喜怒："呵...五百万两...好大的手笔！朕这个二儿子，倒是比他那个看似稳重的太子大哥，'孝顺'得多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讽刺，仿佛淬了冰。
王瑾头垂得更低，不敢接话，只是屏息躬身："云霄王殿下对外宣称，是...是感念太尉一生为国操劳，不忍见其晚年受困，故而倾囊相助..."
苏御猛地转过身，龙袍带起一阵微风，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感念？他是感念柳荀手中的权势吧！是看准了柳家这棵大树虽然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但根基还在！拿他母家的财富，买他自己的人情，收买朝廷重臣，好算计！真是朕的好儿子！"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份南离的文书，手指用力得几乎要将其捏碎。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王瑾噗通一声跪下。
苏御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极深的疲惫和厌恶："息怒？国库空虚至此，逆子在南境搅得天翻地覆，强敌在北边虎视眈眈、步步紧逼，朕的儿子们，不想着如何共克时艰，却只想着趁机争权夺利，互相倾轧！老大看似仁厚，实则优柔寡断，难堪大任；老二野心勃勃，手段倒是够狠，却也够蠢...朕这祖宗传下来的江山...迟早要被这些不孝子孙败光！"
他将文书重重摔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罢了...钱既然送来了，总归是解了些燃眉之急。传旨户部，将柳家和老二送来的钱都收好，先把南离那条喂不饱的疯狗应付过去再说！至于老二..."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更加阴沉难测，"哼，他既然这么想表现，这么想玩，朕就暂时由着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能耐，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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