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主殿内,一片凝重的气氛。地上残留的碎瓷片刚被收拾干净,但那些价值连城的紫檀木家具上的划痕和碰撞的痕迹,依然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暴怒场景。
苏鸣已经换下了朝服,但一身常服也难掩他的烦躁。他面沉似水地坐在主位上,眼中布满血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宫人们战战兢兢地侍立在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这位正在气头上的太子殿下。
皇后谢氏仪态端庄地步入殿内,目光扫过殿内的狼藉痕迹,眉头顿时微蹙。她看着儿子失态的样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鸣儿,你这是做什么?看看你这殿内,成何体统!身为储君,竟如此失态!"
听到母后的声音,苏鸣猛地站起身,压抑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显得嘶哑:"母后!您是没看到今日朝堂上苏霄那副嘴脸!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
"够了!"皇后抬手打断了儿子的话,"本宫都知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失利便如此气急败坏,将来如何承担国家大任?"
她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如刀,直指要害。殿内的宫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这对母子的对峙。
苏鸣被母后的话噎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母后说得对,但今日在朝堂上的耻辱,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让他无法平静。
皇后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心中既心疼又恼火。她花了多少心思才为儿子谋得太子之位,可他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显露出这种沉不住气的性子。这样下去,如何在储位之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殿外的夜色渐深,映照着这对母子各自的焦虑和忧思。一个是为儿子的前程担忧,一个是为今日的耻辱难平。东宫的灯火明亮如昼,却照不进他们阴云密布的心。
皇后遣退了殿内所有宫人,只留下一个贴身老嬷嬷在殿外守着。她示意宫人奉上清茶,亲自端起茶盏递给苏鸣。
苏鸣接过茶盏,慢慢喝下。茶水的清香似乎让他烦躁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鸣儿,"皇后的语气明显放缓,带着母亲特有的温和与关切,"你要记住,你父皇今日虽然夸赞了老二,但也给了你台阶下。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他心里,你这个太子的地位依然稳固!他看的不仅是谁出的钱多,更是你作为储君的品性和气度!老二今日看似风光,实则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
苏鸣放下茶盏,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母后的话。
皇后继续开导道:"你今日捐出三百万两,是你身为太子的担当,是你母后和你外家的忠心。这份情,你父皇记在心里。而老二那千万两,来路张扬,虽解了燃眉之急,却也暴露了他的财力和野心,你父皇心中自有计较。"
她忽然话锋一转,切入正题:"眼下,你最该做的不是在这里生闷气,而是去安抚人心,尤其是柳太尉!"
东宫侧殿内,苏鸣听着母后的话,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方才的怒火在母后的开导下,如同退潮般慢慢消退。他紧握的拳头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眼神中的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沉思。
"柳太尉..."他的声音中虽然还带着一丝不甘,但语气已平静许多,"他收了老二五百万两,儿臣再去...岂不是..."
"糊涂!"皇后打断他的话,眼神锐利如刀,"柳太尉那是被逼无奈!他支持东宫多少年了?根基深厚,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岂是区区五百万两就能收买的?老二送钱是雪中送炭,你若不去安抚,才是真正将他推向老二!你现在去,是告诉他,东宫从未忘记他,是给他吃定心丸!这才是储君该有的胸襟和手段!"
苏鸣眼中闪过一丝醒悟。是啊,柳太尉与东宫的关系岂是五百万两就能撼动的?他怎么会被一时之气冲昏了头脑?
皇后见儿子神色有变,立即加重语气道:"带上些贵重药材,亲自登门拜访,姿态放低些,与他推心置腹。告诉他,东宫永远是他的依靠!如此,才能真正稳住柳家,稳住朝局!"
苏鸣深吸一口气,眼中终于恢复了太子应有的清明。他郑重地起身,向皇后深深一礼:"母后教训的是,儿臣险些因一时之气误了大事。儿臣这就去准备,即刻前往太尉府拜访柳太尉。"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哪里还有方才那般失态?一个储君的气度,在这短短片刻的醒悟中,仿佛又回来了。
东宫浴殿内,苏鸣在宫人服侍下沐浴更衣,换上一身相对素雅但依旧显示储君身份的锦袍。镜中的他,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眼神深处仍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
他亲自挑选了上好的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作为礼物,装在精致的檀木匣中。东宫仪仗虽有所减省,但依旧庄重,缓缓驶出宫门。
马车行至太尉府附近一条僻静的小巷时,前方侍卫突然示意停下。苏鸣微微蹙眉,掀开轿帘向外望去。
只见前方小巷内停着一辆看似普通,但细节处能看出是皇族规制的马车,正是二皇子苏霄常用的那一辆。正当他疑惑苏霄为何在此鬼祟停留时,一阵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可闻的女子娇喘和男子粗重呼吸声,伴随着马车轻微的晃动,隐隐约约从那辆马车中传出。
苏鸣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极度鄙夷的冷笑。他几乎立刻就猜到了马车里是谁——除了那个急于攀附、不择手段的柳夏青,还能有谁?
"呵...光天化日,行此苟且之事,真是'兄友弟恭'的好榜样!不知廉耻的东西!"他放下轿帘,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对身边的贴身内侍低声吩咐,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眼神锐利如刀:"去,找几个嘴巴牢靠又会办事的人,把今天看到的事情,'不经意'地传扬出去。就说...柳家大小姐待字闺中,却与二皇子白日宣淫,秽乱不堪..."
内侍闻言,脸色一白,声音发颤:"殿...殿下...这...柳家那边...若是让太尉知道了,恐怕会..."
"放肆!"苏鸣猛地转头,厉声喝道,眼中寒光四射,"孤让你去做,你便去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孤的决定了?!得罪柳太尉?哼,他柳家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让孤忌惮!连女儿都管教不好,任其与皇子私通,坏我皇家颜面!此事传出去,丢脸的是他们柳家和苏霄!与孤何干?!按我说的去做,办不好,提头来见!"
内侍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称是,不敢再有半句异议。苏鸣冷哼一声,示意仪仗绕开小巷,从正街驶向太尉府正门,脸上重新挂上温和有礼的储君面具,仿佛刚才的阴狠与算计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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