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辰闻言猛地僵住，他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转过头，看着自家老板，坚定的点了点头：
“虽然有几个不太好搞定，但是我觉得，大部分应该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远在H市的夏微凉并不知道帝都的秦大总裁正为了她上演“重色轻友”的戏码。
这些天她一方面是故意切断和秦漠之间的联系，另一方面，也是把整个精力都放在了对秦夫人病情的研究上。
合上手中的病例，她看了看桌上的手机，犹豫了一下之后，翻出秦漠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只响了一声便接通了。
听着对方隐含着喜悦和期待的声音，夏微凉轻轻的叹了口气：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很抱歉……”
“秦夫人的病，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的多……”
夏微凉没有说谎。
她原本以为，秦夫人最主要的毛病是心理，至于神经受损可以通过物理手法来慢慢治疗。
可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各种仪器的检测，她发现对于秦夫人来说，心理疏导是次要的，眼中的反而是受损的神经部分。
如果现在是秦夫人当年刚刚生病的时候，神经受损自然不是问题。可是一晃十几年过去，当年受损的神经已经因为属于治疗萎缩甚至扭曲。
更重要的是，当年她受伤的还是颈部。
那里有人体主要的血脉和密密麻麻的神经线。
如果一个不慎，很可能会导致对方变成植物人、甚至是有生命危险。
在和秦漠解释了这些之后，夏微凉叹了口气：
“虽然可以通过针灸一点点刺激神经线的恢复，但是因为秦夫人病情的特殊，所以绝对不能用普通的手法，只能用夏家祖上传下来的针法才行。”
“可是这套针法要求行医者有灵敏的五感，这样才能在施针过程中不断判断病人的变化，从而调整下针的手法……”
“外公他毕竟年纪大了，又这么多年没有再给人施过针。对于秦夫人的病，他也只有两三成的把握，一旦失败的话，只怕……”
“秦漠……对不起。”
夏微凉说完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而电话那边的秦漠，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如果让夏远山出手的话，他母亲的病，只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成功率。
一旦失败，那下场就是植物人或是彻底死亡。
这个结果让秦漠很失望，但是他知道，女孩已经尽力了。
这十几天，她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几乎全都扑在了自己母亲的病情上。
每每听到秦彦在电话里说，女孩因为睡眠不足眼睛下面有了黑眼圈，或是因为太过专注而忘了吃饭，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紧攥着，说不出的难受。
那种即心疼又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感觉，让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而且我知道，你尽力了……”
秦漠放柔了自己的声音，生怕女孩误会自己会因此对她不满。
感受到电话那边的人低落的情绪，想起女孩这段时间的废寝忘食，却换来这个结果，秦漠心疼的不得了——
“微凉，你别难过，我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母亲的病本来就不好治，不然的话，也不会查了十几年，到了你这里，才找出真正的病因……”
“人说药医不死病，你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所以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你总是用这种心态面对自己的病人的话，以后病人越来越多，你岂不是要被积累下来的负面情绪压垮？”
“小心年纪轻轻的就变成驼背的老婆婆……”
辛苦这么久却得出这个结论，夏微凉的情绪的确有些低落，但是秦漠的理解和柔声劝哄却让她心里好过不少。
而对方后面的调侃更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回嘴道：
“你说谁是驼背的老婆婆？你才驼背呢！你是驼背的老公公。”
虽然电话那头的心上人在不满的抗议，但是听着对方的声音比刚才多了丝活力，秦漠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傻丫头，老公公有什么不好？
能有你陪在身边的话，陪着你一起变成老公公和老婆婆我也愿意……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秦漠却不敢说出口。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对于女孩的性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如果贸然把这些话说出口，只会弄巧成拙，让对方更加疏远防备自己而已。
秦漠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微凉，作为朋友也好、病人家属也好，我想劝你一句……”
“你以后行医的路还很长，面对病人，只要尽力就好。千万不要把治不好病人的责任怪到自己头上，不然的话，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压垮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作为夏远山的外孙女，夏微凉自然是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可是……”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解释道：“那不一样，她是你母亲……”
而我却欠了你一条命。
那个雨夜中你的怀抱，几乎温暖了我整个的童年。
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事事如意，没有一丝遗憾......
她这话说的没问题，但是听在秦漠的耳朵里，却有着更深一层的意思：
因为是他的母亲，所以她想治好她。
是因为他。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在女孩的心里，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夏微凉在经过了十几天的辛苦和疲累之后，得出了令人沮丧的结果。
现在的她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如果秦大总裁能够刨根问底的问“为什么不一样”，说不定她会一个冲动说出当年的事情。
可是在对待女人方面几乎是毫无经验的秦大总裁，压根就没考虑到对方嘴里的“不一样”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是不是一个意思。
在对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心跳忍不住开始加速，耳根也有些发热。
一时间，他就这样拿着手机，静静的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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