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封长乐县主
“陛下到——”
接连两道声响让才刚刚放下画笔的苏蕴兰立马回过神来。
避开宫人，她亲手拿起那幅墨迹未干的画作，转身面向皇帝。
见她如此，皇帝的脚步顿了顿，跟在他身后的谢怀瑾亦是眸色幽深，透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事已至此，苏蕴兰哪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
她高高举起画作，口里朗声道：“臣妇以此江山图献给陛下，惟愿陛下江山永固，万世太平！”
百蝶绕着画作起舞，将她包裹在其中。
远远看去，她仿佛一位迷失在百花之中的仙子。
尤其是这位百花仙子所作的画，的确是下笔如有神，气势磅礴。
“嗯。”皇帝淡淡应了一声，让人看不出喜怒，径直往那高位走去。
这让苏蕴兰的身子登时僵在原地。
她这是……拍错了马屁？
再次对上皇后那双奚笑的视线，她寒从脚底起，蔓遍全身。
皇帝不喜欢她的画作？
那岂不是会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皇帝微眯着双眸，仔仔细细地盯了她手中的江山图半晌，最后被那一只只飞舞的彩蝶吸引了注意。
“告诉朕，这些彩蝶从何而来？”
啊……这。
苏蕴兰眼波流转，立马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自古哪怕再圣明的帝王不喜被百姓歌颂功德。
所以她大胆地往前走了两步，将画作举得离皇帝更近：“回陛下，彩蝶乃是自发而来。”
“陛下是万古明君，治国有方，受天下百姓爱戴，彩蝶是天下千千万万如同臣妇一般的子民，自发地赞颂陛下的功德！”
一番话，硬是被她说出了朵花儿来。
皇后面上仅剩的笑意登时化为乌有，就差没当众呵斥她。
其余的官眷也是神情各异，纷纷在心底感叹。
这位谢二少夫人当真是伶牙俐齿。
什么自发而来？
分明是她方才往墨汁里加的花露！
那么香的花露，能不吸引彩蝶才怪！
但这些话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因为上首的帝王已然绽开笑颜，抚掌而夸：“朕没看错你！”
“你果然是个有才之人！”
“此画画技精湛，构思精巧，又引百蝶而舞，堪为上上佳作！”
皇帝的这番夸赞，让那些个离得远没看清画作的官眷立马懵了。
啊？
谢二少夫人真作出了画？
而且还画得很好？
皇帝将台下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扬了扬手。
身后的太监立马会意，将这幅江山图面向底下官眷。
大气恢宏的图上，山川河流欣欣向荣，又有彩蝶相绕，饶是那些官眷不懂画，也能看出这幅画的确画得很好。
“臣以为，此画堪为最佳！”
谢怀瑾信誓旦旦的一句话，无疑在平静的湖水中扔下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
皇帝都还没评价名次，这位谢世子就评了个最佳出来？
就算再受陛下宠信，谢世子也大可不必如此张扬吧？
就连苏蕴兰都对身侧的他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谢怀瑾莫不是……疯魔了？
在皇帝、皇后面前如此放肆，他往后的前途、名声都不想要了？
还是说他想彻底与她绑在一条船上，毁掉先前所有的好名声？
有他开了头，坐在皇帝左侧的温僖贵妃亦是笑意盈盈地开了口：“谢世子说得不错，本宫以为蕴兰的画作实乃最佳。”
“可本宫记得，先前还有不少人质疑蕴兰不会作画，不擅丹青。”她目光沉沉地扫向苏相与岑氏，又扫向谢怀谦，再缓缓掠过每一个落井下石的官眷，把憋在心底多时的话诉诸于口：“现下怎么一个个都没了声响？”
无人敢应答。
就连皇后的脸色都跟变色龙似的，又白变青再变黑。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温僖贵妃摆明是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
中！
“依臣妾看，谢二少夫人的确会作画，只是比起万泉的画作还稍显稚嫩了些。”皇后看似为她开罪，实际想将她推入另一个深渊。
“既然她在半个时辰内作出了画，这欺君之罪就做不得数，可她……”
“皇后。”皇帝岂能看不出她的想法，语气沉重：“朕觉得怀瑾说得对，这幅江山图，的确能称为今日头筹。”
头筹？
这就是头筹了？
皇后如被雷劈，面上闪过几分不可置信以外，还带着几分不甘心。
苏蕴兰要是拿了头筹，那温僖贵妃就要盖过她的风头，更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
“陛下，若……”
皇后还想说什么，却都淹没在帝王威严的话语声中。
“原本端午宴，能拔得头筹者，朕就会赐一个爵位、封号，而你——”
“朕说过，你若作得好，朕重重有赏。”
苏蕴兰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股不真切的感觉。
难道皇帝是想给她……
“那朕就封你为长乐县主，赐府邸，赏银千两……”
后面的话苏蕴兰已然听不进去了。
她很是恍惚……
不过是一次在端午宴上拔得头筹，皇帝怎么给了她这么多赏赐？
又是封号又是府邸、白银，怎么会……
抬眼对上帝王那双深邃的眼眸，她更加恍然。
半个时辰前。
皇帝在风雨长亭外听谢怀瑾汇报瓜州的情况。
瓜州之行一路顺遂，他得以圆满完成。
汇报到最后，他却深深皱起眉头，跪倒在皇帝身前：“陛下，臣有事求您！”
虽然是他的表兄，但皇帝的年龄足足大了他二十余岁，更多是将他当成一个看着长大的小辈。
“怀瑾，你有事大可直接同朕说，何必如此……”
谢怀瑾拒不起身，说得坚定：“臣愿以所有奖赏，换陛下赐她一个封号！”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先前送来的信中，你就屡次让朕不要在端午宴上为难她，今日又用自己的奖赏换她有一个封号。”
“怀瑾，你……这样当真值得吗？”
他兼祧二房的事情本就一直为人诟病，在他出现在风雨长亭的那一刻，不仅没与她避嫌，更是大张旗鼓地支持她。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跌进舆论的漩涡。
更别说用所有奖赏替她换一个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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