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式两份的公账
“你若执意再护着这个孽子，那就不要怪我也对你动家法了！”
谢之忠威胁的话，一下子砸醒了脑子糊涂的沈氏。
是了，在谢国公府的家法中，还有一条：凡是阻拦家法者，当与违背家法者同罪。
沈氏很清楚，若是再拦下去，谢之忠是绝对会连她一起惩治的。
她哪里受得了家法的苦，可她的谦儿……
对！
她不方便说，就让苏蕴兰说，谢之忠肯定不会处置她这个儿媳！
握着苏蕴兰的手不断加大力道，似乎在给她暗示。
苏蕴兰吃痛地皱起眉。
沈氏这个老虔婆，还想用自己来打同情牌。
简直可笑。
她吸了吸鼻子，泪水倾泻而出：“蕴兰知父亲是为了夫君着想，父亲一片慈父之心，蕴兰受教了。”
沈氏瞪大了眼，将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恨不得把她骨头都给捏碎。
可苏蕴兰像没有知觉似的，嘴里还不断说着：“夫君，你就看在父亲的一片苦心上，认真悔过吧。”
“只要往后别再违背家法就好啊。”
她苦口婆心的劝说击垮了沈氏的最后一丝希望。
“苏氏，你……”
但沈氏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谢之忠就蓦然打断：“我觉得蕴兰说得很好。”
“只此一次警告，若你下次还敢违背家法，我定要把你逐出家门！”
这话说得极重，让沈氏脸色立马变得惨白一片。
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世家子，在外不仅会受尽白眼，谦儿往后的仕途，更会没有指望。
不管是为了世家的身份，还是为了往后的仕途，她的谦儿这次都只能乖乖服软。
“谦儿……”沈氏颤声唤着，语气好不凄烈：“这次你就认真悔过吧……”
谢怀谦眸中的希冀一点一点消失，直至化为乌有。
母亲这是也要放弃他了？
“母亲，我……”
“念你只是初犯，我只打你一百二十杖！”
龙头宝杖已经直直地冲他砸来。
巨大的疼意瞬间席卷他的周身，让他忍不住呼出声来：“啊——”
因为要说话，那方被他塞在嘴里的手帕，在他取出来后还没来得及放回口中。
所以这一声，他叫得好不狼狈和凄惨。
声音之大，让一旁围观的仆从都浑身打了个寒颤。
二爷虽然很少留在府上，但二爷的威严，深深地刻进了他们每个人的心底。
“孽子！”
谢之忠又高高扬起龙头宝杖，冲他砸来。
一下，两下，三下……
连苏蕴兰都记不清已经打了多少下，打得谢怀谦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这一百二十杖，还没打完。
在欢醉坊门前被鞭子抽 打的伤痕叠上这龙头宝杖，饶是谢怀谦自诩算个真男儿，也着实扛不住这等力道，快要昏死过去。
但谢之忠哪里肯干？
“来人！给我把这个孽子泼醒！”
当即有侍卫端来一盆冷水，毫不犹豫的往谢怀谦身上泼。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冷水一接触到伤口，还是让他倒吸几口冷气，从半昏迷中彻底清醒。
谢之忠力道不减，继续对他行刑。
沈氏看得是无比心疼，泪水比开了闸的洪水还要汹涌。
她想拦，但一想到谦儿的未来，她到底又没拦。
这一百二十杖，足足打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行完。
“孽子，我看你往后还敢不敢再犯！”
谢怀谦此刻已软成一滩烂泥，死气沉沉地趴在地上，发不出半点声响。
沈氏再也克制不住，一下子扑过去：“老爷，您就别说谦儿了吧……”
“哼！”
放了龙头宝杖，谢之忠怒气仍未消散。
他正要继续斥骂谢怀谦的时候，祠堂门口出现了一抹鲜红的身影。
是满身宫装的长公主。
“本宫听闻忠弟在祠堂请家法，特来看看。”
苏蕴兰心下有些震惊。
向来不怎么愿意干涉二房之事的长公主怎么突然来了？
况且家法都已行完，长公主此番前来……
谢之忠态度恭敬：“嫂嫂来得正是时候，我已经打了这孽子一百二十杖。”
“嗯，忠弟最是正直，本宫一向信得过。”长公主不紧不慢地往祠堂深处走来。
不管是沈氏还是谢怀谦，他们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这个时候长公主突然前来，是想对他们做什么……
长公主的目的没人知道，但在路过苏蕴兰的时候，长公主不忘对她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接收到长公主的信号，苏蕴兰眸光闪了闪。
当她看见跟在长公主身后的李嬷嬷手上捧着的东西时，心下了然。
不为别的，只因李嬷嬷捧着的一堆……账册。
或者说，那是谢国公府的公账。
自她嫁来谢家之后，虽然掌家对牌交到了她的手上，但长公主贵为当家主母，对府上的内务当有绝对的知情权。
所以谢国公府的账册从来都是一式两份，一份在她手上，一份在长公主手上，互相监督，方便长公主随时查账。
从前她掌家时，事事无愧于心，对长公主查账一事从不担心。
可当她那时掌家对牌连同她手中的那份账册一并交给了那古兰依，那古兰依不知谢国公府的规矩，沈氏又不是个当家的料，所以她们都对一式两份的账册毫不知情。
眼下她要是没猜错的话，长公主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一举解开谢怀谦伙同那古兰依擅自挪用府上公账一事吧。
长公主在祠堂最前方站定，语气平淡：“忠弟，你还是先看看这些公账的账目吧。”
谢之忠有些发懵地盯着李嬷嬷递到手边的账册。
他一个大丈夫，哪里看得懂账册这样的东西？
看出他的窘迫，长公主又提醒道：“忠弟若是看不懂，可以让沈氏一并瞧瞧。”
被点到名的沈氏，心头萦绕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她没有它法，只能磨磨蹭蹭地挪到了谢之忠身边，一并看着公账的账目。
看了半晌的沈氏头晕脑胀，满脸不解地发问：“殿下，这账目笔笔都有明细，有什么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长公主警告地瞥了她一眼，看向谢之忠：“忠弟不妨看看公账上最后的数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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