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烨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来找本官有何事？”
心中已然猜到，多半与那柔木氏公主有关。这位异国公主来汴城已有半月有余，一直住在礼宾院中。
“回禀公公。”礼宾院官员小心翼翼道，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是这样的，柔木氏公主这几日在院中茶饭不思，整日郁郁寡欢。我家大人担心公主身子骨受损，有损两国邦交，特请公公前去开解开解。”
秦烨轻轻摇着折扇，扇面上绘着一幅山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笑道：“为皇上分忧，本官自当效劳。”
心下却在琢磨，这柔木氏公主到底是怎么了。据他所知，这位公主性格刚烈，来汴城这些日子也从未见她示弱。如今突然茶饭不思，定是出了什么事。
当秦烨带人前往礼宾院时，寺外的梧桐树下已经站着两个人。秋风萧瑟，落叶纷纷，给眼前的场景平添了几分凄凉。
一个鼻青脸肿，衣衫不整，正是钱欢。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官，身着三品官服，正是工部文案司主事钱明辉。
这钱明辉是钱欢的叔父，也是他在汴城横行霸道的靠山。只可惜天生绝嗣，到现在连个女儿都没有，所以对这个侄子格外宠爱，几乎是有求必应。
看到钱欢被打成这样，钱明辉心疼得直跺脚，官帽都歪了：“谁敢打你？他们不知道你叔父是谁吗？”
钱欢抹着眼泪，一副委屈模样，声音哽咽：“叔父，他们说钱家算什么，屁都算不上。还说就算您亲自去了，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岂有此理！”钱明辉怒不可遏，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快告诉叔父，是谁这么猖狂？”
钱欢立刻编造起来，声泪俱下：“侄儿今日在街上看中一把宝刀，谁知半路杀出个人来，不但抢走了刀，还打了侄儿一顿。更过分的是，他抢走了侄儿准备给祖母买寿礼的五千两银票，还逼侄儿写了一万九千两的欠条！”
“这么嚣张？”钱明辉大怒，拍案而起，“快说此人是谁？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把我钱家放在眼里！”
钱欢正要开口，一个悠然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此人姓秦名烨，就住在金阙宫承明殿偏殿。”
秦烨手持折扇，在几个礼宾院官员簇拥下站在不远处，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阳光斜照在他身上，给他平添了几分威严。
“就是他！”钱欢一见秦烨就怒不可遏，指着他大喊，“叔父快帮我教训这个太监！”
钱明辉听到“承明殿”三字，脑中轰的一声，瞬间想起秦烨的身份，这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连当朝重臣司马辉都要巴结的司礼总管！
他额头冒出冷汗，赶紧示意钱欢闭嘴。可钱欢看到秦烨穿着太监服饰，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原来就是个小太监，叔父您快帮我收拾他！我要让他知道我钱家的厉害！”
“住口！”钱明辉厉声喝止，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钱欢一愣，从小到大叔父还从未这样对他说过话。
只见钱明辉快步上前，满脸堆笑地向秦烨行礼：“秦总管，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
“这是你侄子？”秦烨合上折扇，指着钱欢问道，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不不不，什么侄子，就是个远房亲戚，平日里都不来往的。”钱明辉连连摆手，额头的汗珠滚落下来，生怕惹祸上身。
钱欢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冷汗直冒，双腿发软。他悄悄往后退去，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秦烨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就该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在这汴城，有些人是惹不起的。
“站住。”秦烨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钱欢的脚步顿时僵在原地，浑身发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本官还没跟你算完账呢。”秦烨慢悠悠地说，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那一万九千两的欠条，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钱欢脸色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额头的冷汗如豆子般滚落。
秦烨继续道：“若是还不起，本官不介意让你在大牢里慢慢还。听说大牢里的老鼠特别多，不知道钱公子受得了受不了？”
“秦总管开恩！”钱明辉连忙求情，几乎要跪下来，“这小子不懂事，我替他还就是。只求您大人大量，饶他一次。”
“哦？”秦烨挑了挑眉，“钱大人倒是个明白人。不过，光还钱可不够，得让他长长记性才是。”
钱明辉心领神会，立刻转身给了钱欢一记响亮的耳光：“还不快给秦总管跪下认错！”
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荡，惊起了树上的乌鸦。钱欢捂着脸，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眼中满是屈辱，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强行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秦总管恕罪，小的一时糊涂。”
说着，他抬手朝自己脸上狠狠扇了几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秦烨眯起眼睛，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纸上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一时糊涂？那这欠条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钱欢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双手不住地搓着衣角。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像是在寻找什么救命稻草。
一旁的钱明辉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打圆场。他整了整衣冠，装出一副稳重的模样：“秦总管放心，整整一万九千两沉甸甸的银子，我们钱家定当如数奉上。”
“谁说是银子了？”秦烨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钱欢和钱明辉面面相觑。
秦烨慢条斯理地展开欠条，修长的手指点着上面的字迹：“这上面可没写是银子还是金子。既然你们都默认了，那就按黄金来算吧。”
“这……”钱欢的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钱明辉虽然心中震怒，却深知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强压下心中的不甘，立刻躬身道：“秦总管说得对，只是这笔钱财数额巨大，一时半会凑不出来，大人放心，我们钱家定当尽快备齐。”
“识相。”秦烨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记住，利息可不低，越早还越好。”
看着两人灰溜溜离开的背影，秦烨收起欠条，嘴角微微上扬。这钱家仗着权势在汴城横行霸道，今日也该尝尝苦头了。
“秦公公可算是来了。”
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礼宾院卿秦竹远快步迎上前，脸上带着几分愁容。他的官服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间赶来的。
“柔木氏公主情况如何？”秦烨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秦竹远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公主从早到晚滴水未进，这般下去，怕是要出问题啊。”说着，他压低声音，“而且公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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